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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还……还打吗?

 

“……等一下!”

感觉到身后抵上了戒尺的触感,牧风眠忽然开口道,“我可以……我能不能换个位置?”

牧风眠虽说比夏屿矮了几厘米,但他正经也是有184高,此时窝在这样憋屈的位置,尚且不论手脚能不能伸不开,只是现在,赤裸的下半身直接蹭在夏屿的身上时,让他有一点奇异的感觉。

他本以为夏屿又会以此为条件跟自己签订几个不平等条约,没想到这个人却没什么异议:“当然可以,那趴在这里吧。”

夏屿拍了拍他的屁股,牧风眠爬起来的动作很迅速,不小心还踩了夏屿一下。夏屿垂眼看着他,那双从开始就一直发红的耳朵现在看起来更红了,一直蔓延到脖子的位置。他整个人都很僵硬,像是一架倾斜度很大、能把人吓得哇哇叫的滑梯。

顺手从讲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酒精棉片,夏屿撕开包装,说:“不要绷这么紧,放松一些。……这里。”

他停顿一会儿,不轻不重地拎起戒尺敲上微微带着一点粉色的臀峰:“往外翘出来。”

刚刚消过毒的戒尺还带着一点凉意,可牧风眠却感觉自己热得马上就要蒸发,他瑟缩了一下,扣在沙发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其实牧风眠做起来这些事情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抵触,起码比夏屿想象中的还要更“顺从”一些。犹豫不决的腰线逐渐往下塌,虽然只是微弱的下移,但那代表着他愿意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尝试。

木制的戒尺扬起不低的弧度,骤然落在了赤裸的臀部上。

噼啪声响起的瞬间,牧风眠手指骤然蜷缩,就连脚尖也绷了起来。与疼痛一同翻涌上来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这次夏屿并没有再停下问他需不需要调整,抡下的戒尺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很快就将原本只是略略染上的粉色变成了连片的红。

夏屿觉得自己已经在前戏上跟他浪费了太多时间,他并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没有空隙的责打会将疼痛扩大,柔软的臀瓣每挨上一记就跟着瑟缩一下,牧风眠下意识想要挪动身体,可腰上突然穿来一股力度,将他固定在了原地。夏屿一手摁在他的腰上,戒尺在他向后撅起的屁股上狠狠落了一下,牧风眠登时轻呼出声,他还没有来得及挣扎,身后低沉的声音率先响起。

“跪好。”

原本想要改变姿势的意图生生遏在了那里,牧风眠有些不知所措地回过头:“你是不是……呃!”

一连几下的尺子在他的注视下抽到同一个位置上,肿起一道宽窄相宜的红痕。这样看着自己的屁股挨打实在是太羞人了,牧风眠猛地将头扭了回来,咬住了嘴唇。

“啪!”“啊!!”

然而他的牙齿才只刚刚接触下嘴唇,凌风落下的一记责打就毫不犹豫地横贯在臀峰之间。细长的戒尺真要发挥起力度来本就不容小觑,更不用讲这用了全力的一下,牧风眠痛得身体一晃,一声呼吟忍不住从齿间溜了出来。

“之前忘了讲。”夏屿停了手,说道,“我不会要求你不咬、不躲、不挡,我有我的办法,能让你再也不敢就是了。”

冰凉的掌心轻轻贴合在浑圆的臀部,夏屿的指尖在那道迅速肿起的痕迹上蹭了蹭,轻轻开口,“学长,想试试吗?”

冷却了几分钟的臀肉再次压上凶器,牧风眠调整了一下呼吸,同样力度的一板子再次掀在同样的位置。

“啊呃……!”

可是他不是也没咬没躲没挡吗!

牧风眠还未把心里的辩驳说出一个音节,就觉得腰上蓦然一沉,夏屿环住他的腰往下一带,又快又重的戒尺连着劲儿地狠狠抽了下来。牧风眠疼得大脑一片空白,屁股上像被人按在铁板上炙烤一样,可他在夏屿胳膊与身体之间牢牢控住,根本无法左右摇摆,只能不断地往前挺起身子往前冲去。

“你再往前动一下!”

眼瞅着人马上就呈九十度的直角滑梯,夏屿彻底没了耐心,向着他的臀腿交接的位置猛地一抽。

“啊!!”

本就脆弱不堪的位置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责,眼见着肿起的屁股上已经逐渐向深色过度,淤血重叠的地方将皮肉撑得圆滚滚,可这与夏屿来之前就想好的数目所差甚远,他蹙起眉头,目光从牧风眠的屁股、脊背、脖颈慢慢上移:“学长,你真是一点也不听……”

夏屿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微微垂下的下巴处,挂着一颗小小的水珠。

夏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那颗小小的水珠正因牧风眠急促的呼吸频率而轻轻颤抖。搭在腰线的手先是拍了拍牧风眠的腰窝,然后打着圈地在他的皮肤上来回抚摸了几下:“……这么疼吗?”

被人按着挨打就算了,疼出眼泪却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牧风眠只恨不得自己立刻马上撞死在沙发上,可他越想控制越适得其反,反而让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简直无地自容,只能抬起手背,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要算的话,从开始到现在总共也不过挨了三四十下,对夏屿来说只算得上“热身”的范畴。只是这个小屁股或许真的甚少挨过这样的收拾,滚烫得像是失了火似的,一时间看上去确实有点严重。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海风的声音,久久未变的黄昏将时间的概念彻底割裂。夏屿忽然有了一种近似于手足无措的心理,他并不是第一次把人打哭,可像牧风眠这样的却是第一次。

他将尺子放在一边,从讲台上的抽纸盒里取出一张纸:“擦一下,不要用手指碰眼睛,会发炎的。”

牧风眠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低哑的嗓子道了一声谢谢。眼泪被柔软的纸巾吸收,连带着他心里那股莫名的委屈,他冷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还撅着屁股跪在那里时,大片的血色又一次浮在了脸上。

“还……”再次开口时,牧风眠有一些结巴,“还打吗?”

“你还想继续吗?”夏屿反问道。

这个问题着实有点难。夏屿的技术的确很好,他毫不怀疑自己所要的、所期待的东西夏屿都能满足,现在这样结束的话,他的确有点意犹未尽,像中风生水起的主角嘎一下死了。

——可实在是太疼了。牧风眠并不耐疼,或许来源于他本身只是一只小狗的缘故。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抽屉拉开又合上,夏屿替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裤子提上的时候还是疼的,牧风眠重新站回讲台的旁边,安静地看着夏屿把这里的一切重新收拾到原来的模样。

“哒”的一声,投影熄灭,这里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房间。没有海浪,没有黄昏,也没有眼泪。

夏屿打开门,示意牧风眠离开这间密室。

大堂里的钟摆慢悠悠地走到了五点,原来他们总共也就待了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夏屿去退了房,牧风眠提着那袋已经凉了的糖炒栗子,站在门口看向有些阴阴的天空。

“走了,学长。”处理好的夏屿打了个响指,“坐我的车回去吧,要下雨了。”

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了不小的雨,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了窗户上,牧风眠垂着头,看自己的食指。

“刚刚过程中,你想跟我说什么?”前面是一个红绿灯,夏屿踩下了刹车,开口问道。

牧风眠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屿是在问自己被“打”断的话。

红灯的轮廓在雨中变得模糊,夏屿看了他一眼:“又不说话。”

“……没有。”即使已经脱离了环境,可牧风眠还是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我想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夏屿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我有点不记得了。”牧风眠没有说谎,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样想。

雨滴打在车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牧风眠抬起目光,不自觉地跟着红灯倒计时一起数着。

“没关系,第一次这样很正常。我之前有碰到过第一次来的小朋友躲到了卫生间里,哭着喊着让我答应不打他才出来。”指示灯终于变绿,夏屿打了半圈方向盘,说,“我们今天也只是来熟悉一下地方,你不要有任何压力。”

“……嗯。”牧风眠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

拐过一个弯后,夏屿突然问道:“你们那儿的人都这样吗。”

很明显牧风眠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什么?”

夏屿笑了一下:“姓夏,还是一只海豚。学长,你真的不觉得很眼熟吗?”

终于跟上趟的脑子飞奔而来,牧风眠忽地坐直了身体,两只手紧紧握住了安全带。他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不确定地问道:“夏屹院长,他是你的……?”

“他是我哥。”夏屿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你不觉得我们名字都很像吗?”

作为ia附属医院的院长,牧风眠从小到大无论是体检还是生病就医都是在这位夏院长的悉心安排下进行的。夏院长人很好,因为心疼这群小朋友没有亲人,常常自己出钱给他们买糖吃。

牧风眠努力在脑子里搜寻有关于自己童年在医院见到夏院长的记忆,可怎么也找不到任何和夏屿重合的联系。

“我们不是亲兄弟。”夏屿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他的疑惑,“事实上也可能是。我们海豚就是这样的,大家诞生于混乱之中,谁都可以是谁的爹。”

“夏院长人很好。”牧风眠干巴巴地说。

“意思是我不好?”夏屿挑眉又看了他一眼。

“……”牧风眠再次行使了自己的沉默权,“看路。”

“那也是你们觉得。”夏屿摇头叹息,“他这个人脾气才不好呢,三天两头就要抽我。我被他管得实在受不了,十几岁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那也是你自己作的吧。牧风眠心说。

“我小时候很喜欢弹吉他,但是弹又不好好弹,非要大半夜弹,弹了没几次就被人举报了……我哥那时下了夜班,气势汹汹地就要把我丢马桶里冲走,啧,太吓人了。”

……活该。牧风眠心又说。

车停在了校门口,夏屿从侧边找出一把蓝色的伞,递给牧风眠:“路上小心。”

“你不回去吗?”

“嗯。有一点事情。”夏屿支着下巴,看他把安全带解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

牧风眠拉车门的动作停住,回头。

“你刚说的那个问题,不需要想那么多。”夏屿说,“我在过程中的情绪不会和现实中扯上任何关系,无论之前还是之后,所以不用担心我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因此而对你有什么不满——这只是一场游戏。”

“好的。”牧风眠说。

“但是有一种情绪,我希望你可以永久让它持续下去,无论是不是在那个房间。”夏屿看着他的眼睛,征询他的意见,“可以吗?”

“什么?”

“相信我。”

又是这三个字。牧风眠捧着那把伞,很轻地点了点头:“……好的。”

好像自从酒店里出来这只小狗就一直呆呆的,夏屿忍不住弯起嘴角,挥了挥手:“再见——记得打伞,慢点走。”

车门被砰一下关上,牧风眠撑起伞,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好像应该对夏屿说一声“谢谢”,或者“路上小心”。

直到周一傍晚,牧风眠才再次遇到了夏屿。

南城一到夏秋交际时总是阴雨绵绵,连着下了两天的雨,今天的天气依然灰蒙蒙的。

牧风眠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夏屿正沿着路往宿舍的方向走,他戴着口罩,微微垂下眼睛,似乎并没有发现牧风眠。牧风眠倒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行踪,也没有追上去,落了两步在夏屿身后跟着。

阴天时的夕阳也无精打采,抽丝剥茧一般将天光慢慢收回。下午只有一节课,牧风眠背着一个装着课本笔记的斜挎包,正随着他走动的频率抬起再落下。

牧风眠看着自己的影子,试图保持每次挎包抬起的频率都保持一致高度,或许是他过于专注地进行着这项活动,直到两道影子快要融为一体时,才发现一直走在前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干嘛呢。”夏屿张开五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和自己的影子一起玩这件事说出去挺幼稚的,牧风眠选择回避这个问题,指了指夏屿手里拎着的东西:“你去医院了?”

袋子上写着南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似乎没有想到牧风眠会注意到这个,夏屿低下头看了一眼,回道:“嗯,有点感冒。”

两个人一起并肩往前走,夏屿把袋子换到外侧,有意无意地垂在自己的身侧,手腕微向后扣,是一个躲避的动作。

“噢。”即使察觉到不对,牧风眠也没有对他的话提出质疑,“那多喝热水。”

一时间竟陷入了少见的沉默,只有挎包啪嗒啪嗒打在身上的声音。牧风眠伸手按住不听话的包,没话找话道:“最近还挺冷的。”

夏屿只穿了一件浅白色的短袖,牧风眠往他身上瞟了一眼,外露的胳膊上隐隐约约有几块青紫——他在大脑里查找了一下前天夏屿的相关回忆,确定这几块淤青在当时是没有的。

“是的,再过几天就要白露。”夏屿像是真的生了病,尾音听起来都有些虚哑,“夏天过去了。”

话题再次戛然而止,这次牧风眠没有再做那个拯救的人。好在距离目的地也没有几步路,走到宿舍楼下时,牧风眠看到有一个人向着他们挥舞胳膊。

既然他不认识,那这个人只可能是来找夏屿的。

牧风眠走上了楼梯,却没有着急回到宿舍,而是停在两层楼之间的平台,搭着窗户往下看了一眼。

楼下两个人的交流看起来很放松,夏屿手里拎着的袋子从身侧挪到身前,完全没有遮掩的意图。

即使被口罩遮住了下半部分,牧风眠也不得不承认,夏屿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高挺的鼻梁,微微挑起的眉眼……黑色的口罩绳从他的侧脸勒至耳后,夏屿的皮肤很白,耳朵也是,在细细的两条黑绳的映衬下更加白皙。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原本背对着的夏屿忽然转过身子。

牧风眠倏然收回手,干脆利落地转身上楼,甚至一步迈上了三个台阶。

直到站到宿舍门口,他才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周一作为一个星期的开始,大家对它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才开学几个星期,就已经进入到新学期的倦怠期。牧风眠今天久违地不太想做和学习有关的任何事情,刚想找个什么电影看,屏幕上跳出了一个消息。

g大虽然考核严格,但作为一所综合类高校,还是蛮注重学生的课余生活的。这次学校别出心裁,打算过段时间办音乐节,学院老师通知各班班委积极发动同学报名,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随时提出。

一个班硬性任务得报俩节目,牧风眠转了一下笔,想着自己那帮五音不太全的同学,考虑让大家一起唱相亲相爱的可能。

笔不小心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不知怎么想起那天夏屿说的话。

“……音乐节?”夏屿刚洗完澡,毛巾随便在头发上蹭了蹭,“是,我是会吉他,可是音乐节有自己在上面弹吉他的吗?”

牧风眠进入了知识盲区:“那音乐节应该是什么样的?”

“嗯……”夏屿坐在床边,傍晚时的那点儿虚弱感似乎已经被热水一同冲走,“有人站在上面蹦,有人站在下面蹦,下面蹦的还会举起一面旗帜,上面写着野性万岁。”

“音响声音很大,所以怎么吼也没人管你。”夏屿边继续给他解释,边从手机上翻出一条图片展示给牧风眠。五彩斑斓的灯光晃在舞台上,举起的手机对准台上的乐队,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像烧着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循规蹈矩的日子过惯了,大家总得找个借口好好疯狂一下——毕竟不是每个人解压的方式都跟你一样嘛。”

牧风眠被他一句话噎得上不上下不下,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那你不可以吗?”

“我自己弹着玩的。”擦得差不多了,夏屿甩甩头发,随手将毛巾扔在椅背上,“没太组过乐队,也不会什么最近流行的歌,可能帮不了你咯。”

“噢,没事。”

原本也没报太大希望,牧风眠正准备继续盘算着找几个男生几个女生手拉手唱相亲相爱,夏屿却忽然叫住了他:“学长。”

牧风眠睫毛眨了一下。

“那天回来后,你有上过药吗?”他从床边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瓶子,颇为真诚地递给牧风眠,“其实按理说,一个合格的主动会做好相应的后续工作……但我怕你会觉得别扭。”

更深一层的理由是那点儿伤根本也用不到吧!牧风眠毫不怀疑这个人是在故意找存在感,无情地回绝到:“谢谢,不用。”

“说不定以后会用,留着吧。”夏屿的嘴角扬起弧度,反客为主地将那瓶药放在了牧风眠的桌子上,“这是最基本的。其他的比如拥抱,抚摸,还有——”

他故意拖长声音,视线下落到牧风眠的嘴唇。

“……还有亲吻。”夏屿轻声道。

音乐节只不过是他们平淡生活的插曲之一,随口一提的事情也自然不太会放在心里。

才苟延残喘一般晴了两天,周四晚上又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牧风眠没有带伞,他倒是也不着急,打算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教学楼里吵吵嚷嚷都是躲雨的学生,牧风眠故意挑了没怎么有人的方向,想找个地方再背诵一会儿。声控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又熄灭,等到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快要走到办公楼的区域。

教学楼和办公楼是联通的,中间是一座透明的廊桥。雨水接二连三地撞在落地窗上,深绿色的树叶在风中摇晃,他忽然听到了一阵音乐。

除去基本的办公区域,这里还兼顾着社团活动,想来是哪个艺术系的学生在琴房练琴——但出于某种好奇,牧风眠还是循着音乐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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