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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身陷险境

 

这是初冬时节难得暖yan普照的一个下午。在当朝天子司马绍的生母荀禾居住的建安殿之中,鸦雀无声,因为受封建安君的荀禾身染风寒,正在午睡,所以g0ngnv们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其中实质身份最特殊的宋禕也留心保持安静,并未吹奏每日必练的笛子。

宋禕独坐卧房内,用心閲读司马绍送给她的一本《曹子建集》。由於司马绍说过,曹植是历代文人之中他最敬佩的天才,宋禕亟yu领略同样的激赏。尽管宋禕所受过的非正式教育并不足以让她看懂曹植采用的某些深奥典故,但所幸《曹子建集》也包括多篇不用或少用典故的诗文,可让宋禕看出曹植写情写景有多麽生动、多麽传神!

在曹植的许多作品之中,宋禕最喜ai司马绍强力推荐的《洛神赋》,特别是其中描写洛神柔姿美貌的段落: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彷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yan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浓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yan逸,仪静t闲。柔情绰态,媚於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於山隅。於是忽焉纵t,以遨以嬉。左倚釆旄,右荫桂旗。壤皓腕於神浒兮,釆湍濑之玄芝。

当司马绍把《曹子建集》一书交给宋禕时,他刻意强调:“这本书收集了很多作品,你一时大概看不完,不过,你一定要先看《洛神赋》!《洛神赋》写的恰好就是凭朕的文笔写不出来,但是最适合用来赞美你的词句!曹子建真是一位奇才!起初朕刚读到《洛神赋》的时候,还以为他言过其实,世间不可能有如此绝se。直到遇见了你,朕才相信他的《洛神赋》是真有所本。假如不是他b你早生了太多年,他早已不在人间,朕可真会推断他笔下的洛神就是你呢!”

此时此刻,宋禕回想着司马绍这段话,小巧的嘴角不自觉泛起了如梦似幻的微笑…

令宋禕极其窝心的,可不止是司马绍将禕禕b拟为洛神而已。宋禕也ai听司马绍讲述野史传说中,曹植暗恋嫂嫂甄宓的故事…

司马绍告诉宋禕:甄宓曾是大众公认的河北,但皇帝也有可能临时到内殿去接见某位大臣,或去马场练习骑s,或去如厕。总之,倘若信鸽到时,皇帝不巧在别处,那就要等他回到御书房,才收得到那张字条了。那可来不来得及呢?

宋禕满心惶惑,不得不盘算:假设皇帝尚未赶来,自己就到了顶楼,而顶楼上果真如同自己事先最悲观的揣测,并没有皇后,只有h嬷嬷,那该要如何向h嬷嬷求情,争取一些时间,以期皇帝能在h嬷嬷痛下杀手之前赶到?

就在宋禕大致想好了要怎样博取h嬷嬷同情之时,她踏上了楼梯的最高阶。随後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发现楼梯间通往顶楼厅房的门洞开着,而从楼梯间即可望得见,顶楼厅房内空无一人,徒留她曾在软禁期间用过的几件简单家具而已!宋禕知悉,这些家具乃是皇帝特地交代要留在华林东阁,以备随时和禕禕同来重温赏月美梦

宋禕只不明白,为何皇后没来,也没派h嬷嬷来?她怔忡了一下,不加思索,就出於直觉,转身往楼下跑!然而,她才跑下了几阶,就闻到了呛鼻的烟味,而放慢了脚步。她再往下走到了楼梯转角处,就惊见楼底下一片火海!

恰如电光火石闪过脑海,宋禕在瞬间恍然大悟:原来,皇后并未密令h嬷嬷来除掉眼中钉,为的只是省掉h嬷嬷动手的罪孽,才改用更容易做到不落把柄的方式!

天啊!宋禕眼看火舌沿着楼梯往上窜,唯有赶快往楼上跑。尽管明知大火迟早会烧上楼,她却别无选择…

宋禕跑进了顶楼厅房,拿起了放在墙角的一个土陶水瓶,庆幸水瓶还剩有一些水。她把这些水都倒向床单,随後拿sh床单裹住了自己,走到可供俯瞰华林园的西窗前面,开窗来呼x1新鲜空气。

既然熊熊烈焰已阻断了楼梯通道,华林东阁在燃烧中的出口唯有窗户。宋禕从西窗口朝下望,遥远的地面使得她触目惊心,也顿悟皇后恶毒的企图:这种做法铁定b得眼中钉在烧si与摔si之间抉择啊!

怎麽办?不敢效法绿珠姑姑跳楼,难道就只有落得葬身火窟?宋禕哀切自问,陷入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两难

青年皇帝司马绍自许为中兴之主,也确实励jg图治。几乎每天下午,他都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或研究战略地图。不过,这一天下午由於护军将军庾亮求见,他在内殿跟庾亮谈了一个多时辰,进入御书房的时刻就b平常晚了不少。

司马绍刚进御书房,就发现自己亲手赐给宋禕的信鸽站在窗台上,低头啄食窗台上预先放置的一小碗生米。司马绍顿觉惊喜!他赶快走过去,解开信鸽腿上紮的纸条,打开来看。

这是宋禕初次用信鸽送纸条给皇帝,内容竟是请皇帝移驾去华林东阁!司马绍不禁诧异:禕禕很懂事,从来唯恐打扰朕办公,为何在这时候约朕去华林东阁呢?会不会,她是请朕等批完了奏章再去?

司马绍刚打算还是先坐下来处理奏章,却又顿时想到了禕禕写的”请移驾至“应当意指尽快前往。这实在很不像禕禕的作风!但就是因为反常,所以恐怕有不寻常的状况发生了!司马绍念及自己原先私下赐予信鸽的用意,并不止於传送情话而已,也出於顾虑皇后或许会趁着建安君养病期间藉故找碴,nve待禕禕,才给禕禕能够用来临时求救的一条管道…

转念至此,司马绍随即吩咐太监拉来g0ng辇,尽速赶往华林东阁。稍後,在华林园中,隔着一段有树木遮掩的距离,司马绍已望见华林东阁顶上似乎在冒烟,而顿感不安。等到g0ng辇转弯走上了直通华林东阁西面的小径,司马绍更惊见华林东阁底部陷於一片火海!

“失火了!”司马绍惊叫:“快去叫人来救火!还有拿云梯来!”

司马绍一边大喊,一边跳下了g0ng辇,直奔华林东阁。他但愿禕禕并未在华林东阁着火之前上楼!然而,他跑到近处,抬头一望,就赫然目睹禕禕站在敞开的西窗口,身上裹着床单,一手正把一条有一头已固定绑着柱子的绳索沿着窗外的墙壁往下放,像是准备要出来抓着绳索往下蹬,到绳索下面尽头处再跳,离地面会b较近

“禕禕!”司马绍仰面朝向宋禕,竭力嘶喊:“你不要动!等朕上来救你!”

宋禕听见了司马绍的呼喊,立即低头望向他,提高声音回道:“请皇上千万别上来!这火势很大!只怕就要烧到楼上来了!”

司马绍充耳不闻,迳自命令太监把云梯搭上了华林东阁西窗底下的墙壁。在此之前,华林东阁西面底部的火焰已被迅速赶来的太监们浇水扑灭了。然而,北、东、南三面仍有火焰燃烧。太监们带来的水不够多,一时之间消灭不了大火。

宋禕眼看司马绍迅速脱去了龙袍,打着肌r0u结实的赤膊,k腰带挂上了一壶水,爬上了云梯。宋禕唯有收回自己方才利用好几条原本紮着帘幕的短绳所绑结连成的长绳,等候司马绍来搭救。同时,宋禕害怕猛火会抢先从後面扑上来!她不敢回头去看,沿着楼梯往上烧的烈焰,是否已经烧到顶楼了?

就在宋禕深恐自己害得皇帝来送命之时,转瞬间,天空由晴转y,陡然降下了倾盆暴雨!一条条雨水夹带着初冬时节偶有的雪花,纷纷浇熄了华林东阁内外乱窜的火舌…

雨水、雪水也频频落到快速爬云梯的司马绍身上。当他登上了华林东阁西窗时,已然浑身sh透,雨珠与汗珠混合流淌着。宋禕则立刻抛下了裹身的sh床单,纵身投入司马绍的怀抱。两人不顾彼此shill,紧紧相拥…

“皇上何必一定要亲自上来呢?”宋禕凑到了司马绍耳畔,轻声问道:“既然云梯搭上了墙壁,叫禕禕自己攀着云梯下去就是了。皇上何必上来冒险?”

“朕怕你从没爬过云梯,万一不小心从云梯上滑落,所以要你等朕上来,再跟着朕下去,好让朕随时有办法伸出援手来救你。”司马绍直言解释道:“再说,朕受过军事训练,爬云梯速度飞快,不差那一点时间。朕判断火势还不至於在朕爬上来之前烧到顶楼,果然没错!不过,朕倒没想到,晴天竟然会一下子变成雨天!看来,朕还真是一条呼风唤雨的龙呀!朕来了,雨也来了。”

说着,司马绍不禁展开了意兴风发的笑容。宋禕仰望着他,感动得泫然yu泣…

司马绍没注意宋禕正在努力忍住激动的泪水,只顾示范给宋禕看如何踩云梯。司马绍本身率先抓着云梯,面向云梯,倒退着往下跨,才嘱咐宋禕照做。这样,司马绍在宋禕下方,时时提高警觉,预备万一宋禕有一脚踩空了而往下掉,就伸手攫住她。

由於火灾已灭,下云梯无须着急。在大雨化为小雨之际,两人慢慢来,并不容易出意外,过程顺利平安。司马绍首先踩到了地面,就伸手去抱还在云梯上的宋禕,把宋禕抱上了g0ng辇。

司马绍指示车夫把g0ng辇拉到松上阁去。然後,司马绍带着宋禕进入松上阁底层的温泉浴室,说要先浸泡温泉取暖,待会再换穿乾净衣裳。

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浴池中,劫後余生的两人深深拥吻,恨不得融化为一t,再也不放开彼此

澎拜的激情过後,司马绍忽然想起来问:“禕禕,你今天下午怎会心血来cha0,约朕去华林东阁见面呢?”

宋禕差点讲出实情,却忍住了,改口答道:“噢,因为建安君有微恙,在养病,不需要禕禕吹笛解闷,而且今天是立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所以,禕禕就想去华林园看看落叶满地的初冬景se,也请皇上出来走走,散散心嘛!”

司马绍直觉宋禕有所隐瞒,但又挑不出宋禕所言有何令人质疑之处,就不再追问了。

宋禕之所以隐忍,主要是因为顾忌自己并没有任何物证,也找不出,或者即使找出了也必定说不动那名听命於皇后的小g0ngnv,来作人证。那就无法证明皇后传召禕禕去华林东阁。皇后大可以矢口否认,斥为诬告。那麽告状并不会使得皇后引以为戒,反倒怕会导致皇后恼羞成怒,进而筹划更可怕的报复!宋禕基於实际考量,就宁愿息事宁人。

於是,司马绍次日开始调查华林东阁失火一案,丝毫没有针对皇后庾文君。庾文君由此推断,宋禕大概自知欠缺证据,并未予以告发。庾文君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庾文君并不晓得司马绍悄悄送给了宋禕一只信鸽,因此,庾文君以为,司马绍赶到火灾现场只是巧合。巧合加上及时雨,未免太像出自於上天安排!庾文君为此心生戒惧,而不敢再对宋禕不利。

後来在冬至日西元324年yan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庾文君趁着文武百官入g0ng朝贺,派遣太监去延请大哥庾亮於皇帝中午赐宴之後,到中g0ng来小坐。兄妹两人密谈,难免讲起了合谋未遂之事

“最不可思议的是,本来立冬以後,皇上就不去华林园散步了,那天下午却不知为何到华林东阁去,而且皇上一到,天就下起大雨来,简直像是天意!”庾文君嗟叹道:“看样子,那个妖孽命不该绝!“

“你还是心太软!”庾亮不以为然,摇头批评道:“那天算是妖姬运气好!改天未必。”

“不过,皇上很认真追查华林东阁起火的原因,却没查出到底是谁放的火,或者有没有人放火,也算是我们运气好。”庾文君提醒道:“想想最好别再赌运气!不然,只怕除害又不成,反倒惹祸上身!”

“嗯,谨慎一些倒也没错!”庾亮沉y道:“毕竟,经过了华林东阁那场大火,皇上必定会格外费心保护那个妖姬。这时候若要下手,必然b较困难。”

“就是啊!”庾文君点头附和道。

“好吧!”庾亮不情不愿喟叹道:“暂时放过她好了!只是得要派人监视她才行。倘若哪天她怀上了龙种,那我们可绝对不能坐视!”

“大哥说得是!”庾文君赞同道:“妹妹会遵照大哥的忠告行事。”

兄妹二人商议定了,庾文君就指派她最信赖的h嬷嬷去买通建安殿的g0ngnv们,嘱咐她们汇报宋禕的动静,尤其要打探清楚宋禕是否还有经期!收取了贿赂的g0ngnv们个个唯唯诺诺,表示会不负使命。

此後不出几天,庾文君就获报宋禕月信来cha0。这在庾文君听来,自是一条好消息,但也颇令她困惑…

算算日子,打从司马绍初见宋禕那天起,直到目前,从仲秋到仲冬,已有三个月左右,司马绍夜夜睡在宋禕身边。就算司马绍并非每夜都有jg力行房,也可想而知,大多数夜晚他会尽量把握。那麽,宋禕为何尚未怀孕?

固然以往事作为对b,庾文君自知本身也不曾在婚後数月之内有喜,但那是因为,纵使在新婚时期,司马绍和妻子同房次数也不多,才致使生儿育nv较晚於同时代一般婚姻。此外,司马绍庶出的孩子也少,仅有两个nv儿,亦是由於他甚少去找太子时代的姬妾或登基以後的妃嫔侍寝。他对宋禕的热情实为前所未有,难怪庾文君会担心:宋禕可能很快受孕

尽管宋禕并未让庾文君的忧虑成为事实,庾文君却不放松对宋禕的戒心。随着宋禕所受专宠与日俱增,却毫无怀胎迹象,庾文君不免越来越想要知道,宋禕有没有不孕症?

东晋太甯二年y历腊月十日西元325年yan历一月十日,当朝天子司马绍率领众臣到城外东北郊去拜谒建平陵,为先帝举行大祥典礼。所谓大祥,乃是逝者去世满二十五个月之日的祭祀。大祥过後,守孝的子nv即可大致恢复正常生活,但通常要到满了。况且,庾亮选购的鹿茸酒是用初夏割取的新鲜鹿茸泡制,在仲夏的端午节可谓时令佳品。

虽然送进g0ng的饮食都要经过检查,但庾亮调入鹿茸酒的药粉并不含毒x,拿银针验不出毒来,加上收过皇后重赏的御医慑於皇后威仪,不敢对来自於皇后之兄长的两坛酒存疑,而未予化验。这两坛鹿茸酒得以轻易过关。

庾亮可想而知,皇帝在炎热的夏季并不会要喝温补的鹿茸酒,但庾亮反正不急於一时,倒希望等到秋凉了,皇帝也淡忘了鹿茸酒是谁送的,再拿来喝。庾亮相信,自己加料的鹿茸酒迟早会

发挥功效,导致皇帝一方面兴奋不已,另一方面耗损不止…

果然不出庾亮所料,後来天气刚刚转凉,他的妹夫皇帝司马绍就开始饮用鹿茸酒了。这一年秋意降临得特别早,立秋日尚未来到,在七夕当天西元325年yan历八月二日只因下午下过了一场暴雨,傍晚空气就显得颇为sh冷。

在此并非休沐日前夕的h昏,司马绍努力说服了生母,让他在天黑以後带心ai的宋禕到华林园最高建筑物松上阁的顶楼去观赏牛郎织nv星。松上阁顶楼为此备有宵夜,其中搭配小碟佳肴的美酒,就是御厨并不知掺有药物的鹿茸酒

东晋太甯三年y历七月八日西元325年yan历八月三日清晨,宠冠後g0ng的宋禕在松上阁顶楼厅房内一张大床上一觉醒来,简直怀疑自己做了一夜癫狂的迷梦。在梦中,威猛无b的青年皇帝司马绍奋力不停,连续要了禕禕七次!天啊,七次!

宋禕记得昨夜自己尽力推拒,提出了皇帝生母建安君重覆叮咛过许多遍的理由,请求皇上保重龙t。然而,司马绍不听,宋禕也就无力阻止他,只能任由他嚷着要在七夕来七次,并付诸实行。毕竟,宋禕迷恋司马绍的程度,并不亚於司马绍对她。两人身心皆合一的交融也令宋禕深深沉醉,而无以自拔…

此时此刻,宋禕恍如酒後初醒,回想昨夜种种,真希望那一切只是良宵美梦!可是,她只消看看身边沉睡的司马绍,即可断定,那一次b一次激昂的狂欢,都曾经真实发生过…

怎麽办呢?要是让建安君知道了,必定会大发雷霆啊!宋禕不禁满心惶恐。

至少,皇上得要照常早朝,才有可能瞒住建安君。或者即使瞒不住,只要皇上今天早起如常、行事如常,看来t力并未消耗太多,建安君就不至於太深责吧!宋禕转念至此,就凑向身旁的司马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小声喊道:“皇上!”

没有反应。司马绍依然熟睡不醒。

宋禕又接连轻喊了好几次“皇上”,司马绍才总算稍微睁开了一下双眼,但旋即又闭眼,充满倦意叹道:“朕好累!还想睡。”

“可是,皇上今天得要上早朝呢!”宋禕柔声提醒道。

“噢,好吧!”司马绍勉强表示同意,也尽力尝试要坐起身来,却又垮了下去,随即颓然叹道:“不行!朕头好晕,起不来!这样好了,你下楼去找个太监,叫他去太极殿通知众臣,朕宿醉头疼,今日取消早朝。”

“是!”宋禕唯有点头遵命。

稍後,宋禕匆匆漱洗,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发髻,就下楼去执行皇帝的指令。等到宋禕委托的太监前去太极殿,宋禕则转往御厨房,嘱咐御厨为皇上熬煮醒酒汤,并且烘烤三块胡饼,夹上

荷包蛋,都装进保温的铜鉴缶之中,派人送去松上阁顶楼。

此外,宋禕也向御厨要了几支莲蓬,带回松上阁顶楼。她晓得皇帝喜欢吃新鲜的生莲子,就洗净了双手,亲手从莲蓬剥莲子出来,拿发钗一颗颗刺入,挑出莲心,再把除去莲心的莲子放入一个海碗。在这过程之中,宋禕由於也ai吃新鲜莲子,忍不住吃了几颗空心neng莲子。她相信皇帝不会介意。

宋禕弄好了一大碗空心neng莲子,司马绍却仍未醒来。倒是宋禕觉得自己昨夜大概也没睡够,有些累了,就和衣躺到床铺靠外侧那一边,小睡一下。当宋禕再度醒来时,她看见近处的圆桌上多了一个铜鉴缶,显然其中装着御厨托付某个太监或g0ngnv送来的早餐。同时,司马绍还在睡眠中。

时近中午。宋禕不得不再一次唤醒皇帝。

这次司马绍总算清醒了,也坐得起来,只是浑身有些虚软。宋禕先喂了他一小碗醒酒汤,等他jg神稍微振作,才伺候他漱洗、梳头、穿上龙袍和靴子,又陪他共用早午合并的一餐。

司马绍胃口还可以,吃了两块烤胡饼夹荷包蛋,以及不少空心neng莲子。宋禕看得出龙t无恙,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就吃下了一块烤胡饼夹荷包蛋。

餐毕,司马绍必须去御书房批奏章。宋禕就把装着剩余空心neng莲子的海碗交给了皇帝的侍从之一,带到御书房去给皇帝当点心。恭送皇帝离去之後,宋禕唯有单独返回建安殿。

在此之前,建安君荀禾当然已获报皇上早晨起不了床,没上早朝。宋禕预料得到自己会挨骂,难免满怀忐忑。

果然,荀禾才见到宋禕回来,就狠狠斥责道:“昨晚让皇上带你去松上阁之前,叮咛了一遍又一遍,为什麽你都当耳边风?你是不是要把皇上再整病一场,你才开心?难道皇后说你是个妖孽,还真没说错?”

荀禾一昧归咎於宋禕,而毫不责怪她自己的儿子,未免太不公平!宋禕真没想到,原以为很明理的建安君一旦忧虑亲生儿子的健康状况,居然变得像是护短的村妇!向来说要把禕禕当nv儿看的慈祥言辞都不算数了!宋禕不禁顿感刺伤,却也有口难辩,只得低下头,默默忍受。

“看来,苦口婆心讲再多也没用,要给你一点惩罚,你才会记取教训!”荀禾越骂越大声,怒气冲冲嚷道:“你到前厅去罚跪!跪一下午,跪到皇上傍晚来请安为止!倘若皇上又生

病了,今晚不能来请安了,你就继续跪吧!皇上多久不能来,你就得跪多久!去!“

宋禕不知如果按照後g0ng法规,并非太后的皇帝生母到底有没有资格处罚低阶妃嫔?然而无论荀禾是否越权,宋禕深ai司马绍,就甘愿服从司马绍的生母,以免司马绍陷入两难…

所幸,司马绍猜到了母亲会为难禕禕,因此只在御书房待了两三刻钟,批覆了几封攸关军国大事的奏章,就尽快赶往建安殿。他先在建安殿前厅扶起了跪得双膝酸麻的禕禕,才去向母亲道歉,并解释自己昨夜只是喝了太多鹿茸酒,今天早晨才会宿醉难消,晚起的原因根本不是禕禕所造成…

“哦?”荀禾半信半疑,讽刺道:“你说了半天,意思无非就是抱怨娘错怪了你的心肝宝贝吧!”

“孩儿不敢。”司马绍连忙恭谨回道。

“嗯,就算你是喝多了,你也只有跟她过夜的时候,才会喝那麽多酒。”荀禾沉y道,随後命令道:“为了要你引以为戒,从今天起,到中秋节之前,都不准你找她侍寝!”

“娘!”司马绍试图求情道:“这样要隔一个多月呀,未免太久了!”

“一个多月哪能算久?”荀禾驳斥道:“你真是迷她迷得昏了头!不能再没有节制!你若是眼中还有亲娘,就要乖乖听亲娘的话!”

“是!”司马绍再也难以申辩,无可奈何答应了。

此後一个多月,司马绍与宋禕天天都在算日子,期待中秋yan历九月八日相会。两人苦熬相思,终於熬到了中秋节g0ng廷晚宴。司马绍内心急切想和禕禕独处,表面却假装镇定,照常谈笑风生。

中秋晚宴结束後,司马绍随侍母亲回建安殿。宋禕也跟在後面,返回她寄居的建安殿。司马绍故意陪母亲到建安殿後院凉亭内对坐,一边赏月、一边长谈,直到母亲困了,进房去就寝了,司马绍才去敲宋禕的房门。

宋禕才开门,两人才照面,司马绍就低喊:“我们走吧!”

“走?”宋禕诧问:“皇上不要在这儿过夜?”

“每次在建安殿过夜,你总怕吵醒朕的母亲,难免不尽兴。”司马绍坦白答道:“我们太久没见了,今夜一定要玩得过瘾!何况,今夜还是中秋夜呢!我们跟去年中秋一样,到华林东阁顶楼去共赏满月吧!“

於是,宋禕点了点头,就放轻了脚步,让司马绍牵着手,跟随他悄悄走出了建安殿,乘上了类似後世人力车的g0ng辇。司马绍把宋禕放到膝上,一路抱着,前往华林东阁。

到了华林东阁西侧门口,司马绍就把宋禕抱下车。本来他打算直接把宋禕抱上顶楼,但宋禕唯恐那会太耗t力,悄声以耳语提出了顾虑。

“嗯,节省一点t力也好,待会才有更多jg力来疼你。”司马绍含笑回道,就把宋禕放下地,改为牵着她的纤手,一同登楼。

两人刚到顶楼并无隔间的宽敞厅房,宋禕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银壶、一只银杯。她自然而然伸手指着,脱口问道:“那是不是一壶酒?”

“是呀!”司马绍含笑答道:“就是上次朕喝多了的鹿茸酒。因为你不ai喝,所以叫人只拿了一只杯子来。“

“请皇上别再喝鹿茸酒了吧!”宋禕婉言劝道:“上次皇上就是喝了鹿茸酒,第二天早晨才起不来,没能上早朝。想必这种鹿茸酒很烈呀,还是不喝为妙。”

“上次是在七夕,第二天不是休沐日,理应早起,睡过头了当然不对,而明天则是中秋假日後补假一天,不必上早朝,即使晚起也无妨啊!”司马绍反驳道。

“虽然皇上明天不用上早朝,喝醉了就多睡一睡也无所谓,但问题是,这种酒太烈,只怕会伤身。”宋禕宛转提出了顾虑。

“朕知道,你是为朕的健康着想。”司马绍莞尔一笑,温存回道:“你放心!朕查过医书,查到了鹿茸酒并不是一般的酒,而能养血助yan,乃是上等补品。难怪上次朕喝了以後,再临幸你,感觉jg力特别充沛!所以今夜才想要再来补一补啊!“

宋禕听司马绍谈起了他的七夕雄风,难免触动记忆,念及那一夜有多麽狂野!宋禕不禁羞红了脸,赧然垂睫。

司马绍眼看宋禕娇羞的模样迷人,越发放胆调笑道:“你要是担心朕喝得过量,那倒有个办法,这样吧!你去把靠墙放的那一卷芦苇凉席打开,铺到靠窗的地上,然後你躺上去,朕就把鹿茸酒洒到你身上,接下来呢,朕时而望一望窗外的满月,时而t1an一t1an你身上的鹿茸酒。那t1an进去的酒量必然很少,就不会喝太多啦!”

宋禕听得更加羞窘,简直抬不起头来。然而,她再也找不出谏阻的理由,就照做了。结果,在盈窗的银白se月光照耀下,鹿茸酒洒在宋禕染了胭脂红的r晕上,红yanyu滴,格外诱人!司马绍拼命x1shun,引发宋禕娇声狂喊!两人一致掀起了无数激情巨浪,高峰迭起…

次日天亮後,司马绍不但无法早起,而且到了中午仍不肯起床,也不让禕禕起床。他一边抱着心ai的禕禕,一边呼叫g0ngnv们去御厨房点菜,把午膳送到华林东阁顶楼,并且再拿一壶鹿茸酒来。

用午膳时,司马绍不顾宋禕劝阻,连喝了三杯鹿茸酒。其中庾亮偷加的药物在半个时辰一小时之内就开始发挥刺激作用,促使司马绍在下午一次接一次拼命冲浪,直到有一名g0ngnv叩响了华林东阁顶楼的房门,隔门通报建安君驾到…

自从建安君荀禾仗着皇帝生母的身份,亲至华林东阁顶楼,拆散了正在欢ai的皇帝司马绍与美人宋禕以後,无论司马绍怎样苦苦哀求,荀禾就是不肯再让他见到宋禕。由於在华林东阁顶楼,荀禾亲眼目睹皇帝儿子衣衫不整下床来迎接时,走路摇摇晃晃,重心不稳,荀禾甚为心痛,不但当场破口大骂宋禕需索无度而耗尽了皇帝的t力,事後也余怒难消,对宋禕原有的疼惜都化成了怨恨!

荀禾懵然不知,司马绍是喝了他大舅子庾亮暗中加料的鹿茸酒,才会频繁兴奋到彻底失控的地步。荀禾一口咬定宋禕狐媚惑主,正中她的皇后儿媳庾文君之下怀。原本不太亲近的婆媳二人居然变得同仇敌忾,合力对付宋禕。

她们婆媳俩毫不留情,不给宋禕辩解的余地,只管下令软禁她。荀禾与庾文君指派g0ngnv们轮流看守宋禕,以防止她去找皇帝。

其实,宋禕甯愿顺从建安君和皇后婆媳俩,以免制造纠纷。她并不想偷溜出去,但是,她在禁闭之中不到两天,就听说龙t欠安,这使得她满心焦急!

原来,司马绍依照晨昏定省的传统规矩,这两天傍晚来请安时,都跪求母亲不要错怪禕禕。他在秋凉时节冷y的地板上跪了太久,受了凉,以致身染风寒。

御医诊断皇上这次风寒症特别严重,应是起於中秋夜以及次日耗yan过度,才缺乏抵抗力。荀禾与庾文君婆媳俩听了,更加认定宋禕是罪魁祸首!

在司马绍镇日昏睡时,庾文君无须派人去向他报备出g0ng理由,就迳自乘坐马车前往庾将军府,去找大哥庾亮密谈。庾文君迫不及待请问大哥:该不该趁着皇帝卧病,靠着建安君撑腰,把宋禕打入冷g0ng?

“你想把宋禕打入冷g0ng?”庾亮针对三妹的徵询,淡定笑着回道:“那何必呢?你没必要做恶人啊!大哥有更好的办法。”

“什麽办法?”庾文君急切问道。

“勤政的皇上一连三天没上早朝,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众臣难免议论纷纷。”庾亮不疾不徐答道:“这正是散布流言的好机会。大哥很容易雇用一些人暗中制造谣言,使得众臣都相信,龙t是被宋禕掏空了,才病倒了。“

“那可不算是谣言吧?”庾文君怏怏接口说道:“皇上这场病,确实是她害的呀!”

庾亮听了三妹此言,仅仅付诸一笑,并未讲出自己端午节送进g0ng的鹿茸酒添加了刺激x药物,倒是从容回道:“无论如何,只要宋禕损害龙t的说法深入人心,那麽,等到皇上有jg神接见大臣的时候,自会有些大臣联袂请求皇上遣走宋禕。”

“大哥的意思是,动用朝臣舆论的力量,迫使皇上撵走宋禕?”庾文君惊悟,脱口叫道:“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皇上一向自许为明君,决不容许被人视为贪se丧志的昏君呀!他不可能不纳谏!大哥实在太聪明了!”

“你从小凡事请教大哥,竟然到现在才晓得大哥有多聪明呀!”庾亮得意笑道:“你等着看皇上舍弃宋禕吧!大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对了,大哥特地为皇上买了两大包上等补品,待会你拿回去叫御厨炖j汤给皇上当宵夜,多补一补吧!这也是你身为皇后应尽的责任。”

“是!”庾文君连忙答应,并且道谢:“多谢大哥为妹妹如此费心!”

“那还用说吗?”庾亮气定神闲笑道:“咱们是亲兄妹,大哥怎能不帮你?别再烦恼了!你扬眉吐气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庾亮并非夸口,他说到做到。此後不出几天,朝廷大小官员都风闻了皇帝有恙,乃是美人宋禕搾乾了龙t的jg力所致。此外,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也渐渐渗入民间。宋禕难免成为京城臣民普遍苛责的红颜祸水。

正在毁谤宋禕的流言传遍京城之际,正在养病的皇帝司马绍一度稍有起se,但在他胃口刚开的夜晚,他喝下了庾文君交代御厨炖煮的人参h芪j汤,次日清晨就又难以从床上坐起来了。他浑身发热而乏力。

御医来把脉时发现,皇帝虚火上升,据此未免怀疑:皇上昨夜是否吃了导致上火的补品?然而,因为御医知晓皇帝病中膳食皆由皇后管理,所以,他不敢在皇帝面前提出关於御膳的质疑。

稍後,御医私下求见皇后,郑重禀告:“敬请皇后娘娘知悉,皇上今天脉象显示有虚火,饮食必须清淡,不能进补。目前皇上的风寒症已有并发肾脏炎的迹象,这种时候最忌热x或温x补品,不然火上加火,就会加重肾脏炎的症状。“

“哦?”庾文君诧问:“你的意思是说,平常有益的补品,皇上现在反倒不能吃?”

“是!”御医毕恭毕敬答道:“有的补品,例如h芪,可以补气升yan,益卫固表,为健康的身t防止疾病入侵,但若是用在病人身上,却会困住外邪於t内,不易发散。”

“噢!”庾文君听得一惊,但表面上故作镇定,沉稳回道:“本g0ng知道了。”

御医告退後,庾文君不禁为自己做主给皇帝吃错了补品而紧张,冷汗直冒。不过,庾文君并未疑心大哥为何赠送人参和h芪。她以为大哥就像自己一样不懂药理。殊不知,她大哥庾亮早已向熟识的大夫咨询过病人在进补方面的注意事项,才故意指点她给皇帝食用在疗养阶段容易阻滞病灶的h芪,以及在发炎时期可能助长热毒的人参。

从庾亮的立场来看,皇后妹妹既然不受宠,那麽皇帝妹夫越快驾崩,皇后妹妹越快升任太后,对庾家才越有利。虽然,庾亮曾与登基之前的妹夫相交甚笃,但庾亮最重视的是权力。他亟yu早日当上c控小皇帝的国舅,乃致抛开了友情、道义,以及作为人臣应有的忠心。

庾亮和庾文君兄妹俩外表长得虽像,内在x情却颇为不同。城府很深的庾亮就是了解皇后妹妹缺心眼,才不对皇后妹妹讲出真实的动机。事先他也料到了皇后妹妹会把他送错补品当作无心之过。甚至,他算准了向来避免认错的皇后妹妹会如何处理善後。

果然,庾文君唯恐皇帝夫君得知j汤中的人参、h芪有害无益,而予以责怪,越发加深夫妻之间的裂痕。这种恐惧在庾文君心中超越了她对皇帝夫君病t的忧虑。或许由於司马绍年纪尚轻,身t又一向健朗,庾文君并不把他这场疾病当作重症,就只顾防范用错补品的内情泄漏。

於是,庾文君并没有派人到御厨房去把剩余的许多人参、h芪都拿回来,也没有嘱咐御厨停止用人参、h芪来为皇帝炖j汤,以免引起下人们谈论原因何在,万一传入皇帝耳中。庾文君只是叮咛g0ngnv们尽量少喂皇帝喝j汤,理由是j汤油腻,喝多了不好消化。

结果,司马绍从少量j汤中摄取的人参、h芪份量虽不多,却难免延长病况。司马绍一方面迟迟未能痊癒,另一方面却又自觉不能太久不理朝政,就趁着至少还有jg神说话,传召朝廷最倚重的十多名大臣到内殿见驾。

司马绍召开这场会议,主旨是讨论军国大事。想不到,正事刚刚谈完,群臣即由西yan王司马羕带领,一致跪求皇上遣出宋美人!

“你们,你们这是怎麽回事?”司马绍半坐半躺在类似後世躺椅的龙榻上,愕然问道:“宋美人深居後g0ng,从未g政,你们为何跟她过不去?”

“回皇上,”司马羕肃然答道:“宋美人虽不g政,却危害龙t。这些日子龙t违和的起因,g0ng内g0ng外都已经传遍了。”

“什麽?”司马绍惊问:“那是什麽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非议朕的私事,乱嚼舌根?”

“要追溯此一传闻的来源,只怕做不到,因为这在京城已是人尽皆知了。”司马羕据实答道。

“人尽皆知?”司马绍不肯相信,蹙起了浓眉,转脸望向司徒王导,闷声问道:“可真有那麽多人轻信谣言?“

“回皇上,西yan王所言正如臣所见。”王导敬慎答道:“据臣所知,坊间有很多百姓口耳相传,纷纷感叹皇上惑於美se。”

“惑於美se?”司马绍顿时动怒,愤然嚷道:“这麽说,他们把朕当成昏君了?”

在场众臣一见龙顔发飙,都赶紧下跪,同时呼喊:“恭请皇上息怒!”

“嗯,你们都起来吧!”司马绍黯然回道:“朕懂了,你们今天串通好了,异口同声央求朕割舍宋美人,为的是维护朕的名誉。你们得让朕好好想一想!”

说着,司马绍就陷入了沉思,不过他略显浮肿的长方脸上保持着皇帝应有的庄严表情。现场当然无人胆敢g扰他,也无人能够看出他内心有多麽痛苦!

自从司马绍病倒以来,他天天想见心ai的禕禕而不得见。他的生母荀禾铁了心,就是不让宋禕探病。司马绍拗不过母亲,只能吩咐式乾殿的g0ngnv们去探听宋美人的现况。每当他获报宋美人安然无恙,他虽会松一口气,却也仍有点不放心,不确定这些g0ngnv们是否听从了建安君或皇后的指示,而有所隐瞒?

他最担心这场大病万一好不了,母亲与皇后必然会完全归咎於宋禕!她们婆媳俩会如何折磨禕禕呢?他简直不敢去设想!

既然,朕在病床上保护不了禕禕,而未来若有不测,则更会害惨了禕禕,那麽岂不还不如放她出g0ng去?只不过,她到g0ng外去,能过什麽样的生活呢?柔弱如禕禕,身边若无一个男人可依靠,恐怕不行…

司马绍暗自思量至此,随即冲口问道:“如果朕肯放宋禕出g0ng,众卿家之中,可有人愿意带她回家?”

此言太出人意表,在场众臣不免都听呆了。一时之间,谁也反应不过来。空气似乎僵住了。

隔了不知多久,忽有一个宏亮的声音冒出来:“但愿皇上将宋美人赐予臣!”

其余众臣应声转头望过去,只见大胆发言之人是吏部尚书阮孚。尽管已入中年的阮孚素来以豪放不羁着称,但他竟有勇气接收皇帝的nv人,还是导致他的长官、同侪们个个目瞪口呆…

东晋太甯三年西元325年y历八月过完了。在接踵而至的闰八月初一yan历九月二十四日早晨,身受软禁的美人宋禕才梳洗完毕,就从进房来送早餐的g0ngnv秋棠口中惊闻:皇上已把宋美人赐给了一名臣子!

“不!这不可能!”宋禕拒绝相信,连连摇头否定道:“皇上决不会不要我!秋棠,你一定弄错了。”

“没错呀!”秋棠辩解道:“这是建安君亲口嘱咐秋棠转告宋美人的话。建安君还说,本来很气宋美人掏空了龙t,打算永远不准宋美人再见到皇上,但是,因为宋美人反正将要离开了,所以皇上想在宋美人出g0ng之前见一面,就让宋美人到式乾殿去一趟吧!”

宋禕得知皇帝生母建安君予以特许,固然高兴终於能去见皇帝,却也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真是最後一次,建安君才同意通融?但问题是,皇帝怎会把他口口声声最心ai的禕禕当作礼物,转手送给臣下呢?这太不合情理了!

满怀困惑的宋禕亟yu向皇帝问个清楚!她迫不及待坐上了皇帝派来接她的g0ng辇,前往皇帝养病所在的式乾殿。

到了式乾殿,宋禕刚刚踏进主卧室内间,就听见皇帝司马绍下令屏退左右,也望见病容憔悴的司马绍坐在龙床上,身子瘦了不少,长方脸却反而因浮肿而变宽了。霎时之间,宋禕无b心疼!

“皇上!”宋禕稍带哽咽呼喊道,接着三步并作两步,急切赶到了龙床畔。

“禕禕,你总算来了!免礼!”司马绍悲喜交集,阻止宋禕行礼,并且伸手握住了宋禕的双手,感叹道:“朕好想你啊!”

“妾身也好想皇上!”宋禕柔声回道,随後迟疑问道:“方才妾身听说,建安君今天特准妾身来看皇上,是因为皇上就要把妾身赐给一名大臣了。这不是真的吧?”

“禕禕!”司马绍语带艰涩答道:“朕这样做,是为你好。不然,你待在後g0ng,朕的病越重,你受的气就会越多。朕卧病在床这些日子,想必你已经挨过很多骂了!”

“妾身可以忍气吞声!”宋禕抑制不住激动回道:“妾身情愿挨骂,只要留在皇上的後g0ng,等待皇上一天天好起来!妾身不要跟别人走啊!求求皇上让妾身留下来!”

“禕禕,朕也想要你留下来啊!”司马绍怆然喟叹道:“问题是,朕舍不得你挨骂!如果朕的病当真还有一线希望,还能好得起来,朕也甯愿你到别的地方去等待!“

“到别的地方去等待?”宋禕不解,茫然问道。

“对!”司马绍确认道:“今天下午,吏部尚书阮孚会在北掖门外面等你。他会对你很好。你就安心住在他的府邸。将来,要是朕命大,过了这一关,他自会送你回g0ng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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