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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先祖的喜悦

 

她不敢想象,梦无忧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耽于情爱,满脑子只有为韩少陵要死要活的话,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就是所谓的气运之子吧!

桑远远眯起了眼睛——她知道梦无忧就是有这么逆天的运气,问题是,这话说出来,旁人会信么?等到今日的事情传到姜雁姬的耳中,她必定以为,是皇甫俊把万年灵髓给了梦无忧这个义女。

这件事情,彻彻底底打成死结了。

桑远远定定神,继续品酒看戏。

“所以呢?”韩少陵疲倦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梦无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微微倾身,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在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说,你爱的是我,没有把我当作别人的替身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办这寻妻宴,还要请这个桑远远!”

她猛地抬头,手指指向韩少陵身边的女人。

梦无忧和秦无双看了个对眼。梦无忧愣住了,她显然没有料到,韩少陵身边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桑远远——他居然又找了另外一个女人。

韩少陵闭了闭眼,长吸一口气,从牙缝中呼出。

秦无双也愣了一会儿。她知道韩少陵身边有个和桑远远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却没有料到竟是这么一个乍乍乎乎的货。实在是,没有半点威胁。

“韩州王……”秦无双为难地看向他,“这也太胡闹了吧。”

韩少陵跟梦无忧歪缠了这么久,这破罐子一摔再摔,都摔得有些无感了。

他更加疲惫:“梦无忧,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与桑州王女,真的什么都没有。”

梦无忧哭道:“没有?你办这寻妻宴,不就是为了她么!韩少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一众王族,都替韩少陵臊得慌。

身为王族,一举一动,都是万万子民的表率,哪怕是家事再凌乱不清的人家,也不曾见过大庭广众之中闹成了这副德性的。

梦无忧环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埋头品酒的桑远远。

“你敢说你永远不会娶她吗!”她指向桑远远,“你敢不敢发誓!”

韩少陵胸膛起伏,喘起了粗气,一时隻觉热血上头,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这会儿他感觉周遭似乎特别热,阵阵热浪从底下直往上熏来。

桑远远一直留神着那边的动静。此刻,幽无命的炼化已到了关键之时,盛着金贝的竹槽已隐隐泛起了一点火焰色,若不是梦无忧正好闯进来大吵大闹的话,恐怕坐在秦无双身边的韩少陵已经看出异常来了!

而此刻,那股热气正将韩少陵的心神渐渐往渠下引去……

桑远远长吸一口气,把手中的玉杯抛回竹渠,抬起眼睛,望向斗鸡一样的梦无忧。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用手指一个王族?”她冷淡地说道。

梦无忧气焰一矮,不自觉地蜷了下手指,旋即,俏脸涨得通红,手指绷得更直,含着泪控诉道:“你当初既然要走,如今为何又要回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桑远远我恨你!”

如果说幽盈月的智商树是时亮时不亮,那么梦无忧这个女人,可能天然就没有长智商树这个东西。经历了天都绝杀案,她竟还是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义父是皇甫俊,那对男女刺客则是幽无命和桑远远。

果然是最古早的狗血女主啊……

智商正常的人,是很难和她们沟通的。

今日也还真是多亏了有这智障!

桑远远没说话并向梦无忧扔了一株食人花。

谁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呼’一声,一朵鲜红的大花兜头罩下,把梦无忧整个儿吞进了褐色的花杆中。

梦无忧的尖叫就发出了一半,旋即便是‘咕噜’水声。

“好厉害的暗器!”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还缓缓鼓了两下巴掌。

桑远远冷眼看着梦无忧在食人花里挣扎。

从过往的经历来看,梦无忧所有的‘金手指’出现时,至少是合乎基本逻辑的,并不会出现天降正义消灭她的敌人这种事情。

这里能救梦无忧的人很多,所以桑远远并不担心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反噬。

韩少陵与梦无忧性命相连,无论她多么出格,多么丢他的脸,他也绝对不可能让她出事。

和桑远远预料中一样,霸总韩少陵叹息着,轻身一跃,跃过流水宴席,掌中泛起白色的金系灵蕴,以手为刀,将梦无忧从食人花中解救了出来。

就在韩少陵离开之时,一道火焰尾气从渠下钻出来,消散在他原本身处的位置。

这一波配合,堪称完美。

桑远远偷眼一看,见幽无命紧皱的眉头已松开了,黑眸中浮起一丝骄傲,便知道事彻底做成了,他已将木灵蕴炼化到了那金贝之中。

他那边搞定,便轮到她出手了!

她屏息凝神,将一株株大脸花种在了巨木案桌底下,花盘收拢,齐齐整整地对准了秦无双竹槽中的金贝。

‘大脸花牌吸尘器。大脸花牌鼓风机。’她得意地想道。

安排妥当之后,桑远远拈了盏酒,衝着秦无双遥遥一敬:“秦王女真是好涵养,被人用指头指着鼻子也能憋得住气么。我却是不行,我这人脾气坏得很。”

秦无双脸色有些发白。

桑远远笑了笑:“喝呀!你不会以为我因为你方才的话在生你的气吧?呵,哪能呢。你说幽无命对我好,这是事实,他待我确是极好,我为什么要生气?放心,我是个恩怨分明、很讲道理的人呢。”

秦无双的脸更白了三分,就怕桑远远一言不合也对她扔出那可怕的暗器来。

那一边,梦无忧浑身沾满了脏兮兮的褐色黏稠花汁,被韩少陵搂在怀里,抖得像隻鹌鹑。

“她、她、她太过分了呜呜呜……”

“闭嘴吧!”韩少陵心力交瘁,把她扔给殿中侍卫,“再让她踏出清凉殿一步,你们谁都不必回来了。”

梦无忧挣不开侍卫的钳製,尖叫着被拖了下去。

韩少陵又一次把自己的脸扔在地上,请诸州国的王族们踩踏了一通。

恰在这时,一名内侍前来禀告,说是蚌中原本那位女子已找到了,她被梦无忧骗进一间偏殿,锁在了里面,此刻哭得十分可怜,求见主君一面。

破罐子破摔的韩少陵抬了下眼皮:“带上来吧。”

很快,白润的蚌女被带了上来。

来到殿中的时候,她已不再哭哭啼啼。此女擅长拿捏人心,一举一动,恰到好处,既楚楚可怜,周身又带着浓浓的引火风情。

那容颜,那身段,那媚态,一望便令人喉咙发干。

到了殿上,她甩着纱袖,娇娇俏俏地向韩少陵送上祝福,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退了下去。

韩少陵眉梢微挑,目光随着蚌女柔若无骨的身躯追出了很远。

他并没有留意到,身旁的秦无双已是怒火丛生。

秦无双原以为祭出金贝之后,该是一副万人追捧的景象,不曾想,韩少陵却冷冷淡淡,诸州世子更是和王女们相看了起来,和想象中的情景简直是天上地下。

莫非,谁都不把这金贝当回事么!

这倒也是她想岔了。谁都知道她奔着韩少陵而来,又扔出这么重的砝码,旁人自然不会再凑上来自讨没趣。

正在秦无双感到心灰意冷时,韩少陵忽然抬起衣袖,落入渠水中,将那半朵大红合欢截在了她的面前。

他已没什么耐心耗下去了。敲定了这件事,还要登上奉天高台祈祷,才能走完整个流程。

他的心中升起了烦躁——既已决定要秦无双,那也不用再磨磨蹭蹭叫人看笑话了!

他将大红合欢花截在了秦无双的面前,这已不是暗示,而是明约。

然而秦无双却是拿起乔来。

今日,她的心情很不爽,非常不爽。直觉告诉她,桑远远这个人的存在,将会对她造成永久的、不可磨灭的威胁。韩少陵得了秦州倾力相助,若是按照父王所说的那般玄乎的话,韩少陵一统全境指日可待也。若是他登临绝顶,这桑远远,还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她忍不住一直去瞟桑远远,越看越觉得自己被比到了尘埃里。

况且,韩少陵身边还有蚌女,梦无忧,再加上一个幽盈月……真是不要太糟心!

这般想着,虽然心中完全没有要放弃韩少陵的意思,但秦无双却忍不住赌着一口气,有些不愿去接他亲手递过来的花枝。

也不知道是在与谁置气。

韩少陵以袖断流,等待了片刻,见这秦无双鼓着嘴,一脸不忿的样子,心中愈加不耐烦了。

眼看被他截住的水流越积越高,韩少陵心头火起,重重一拂袖,撤回了手臂。

那朵大红合欢在水中打了个转,哗啦一下涌向前方。

秦无双惊呼一声,急急伸手去捞。

已然来不及了。

她心中一凛,举目望向韩少陵,只见他俊脸凝着霜,连余光都不赏她一下。

秦无双再顾不得拿乔,急急离座而起,追到下游,将那大红合欢抢到了手中。

这一下,引来了不少嗤笑,尤其是白州姐妹那里,一对白皙的姐妹花笑得前仰后合。

“有这么上着赶着的嘛!”

“赔上金贝还怕没人要哪?”

反正今日有韩少陵和秦无双出丑在前,旁人再如何失礼,那也是萤火难与日月争辉,不会沦为谈资。

秦无双抢到了韩少陵的大红合欢,也顾不得颜面,急急戴在了头上,坐回他的身旁。

桑远远轻轻地笑了一声。

原着中,秦无双与梦无忧‘斗法’的时候,将鬼神之说好生吹嘘了一通,说她来嫁韩州王奉的乃是先祖之意。结果却反被梦无忧抓住漏洞,一连卜了十八个‘大凶’,最终只能悻悻带着金贝回了秦州。

今日却是一切都变了。因为有桑远远这个‘正主’在,韩少陵根本就不可能再把赝品带在身边,梦无忧只能另想办法闯入定妻宴。

这般一闹,更是大大触了韩少陵的逆鳞,再没有机会搅了他的好事。

只听桑远远朗声说道:“恭喜韩州王与秦王女啦!听闻秦州的金贝历年都奉在祖庙之中,十分有灵性,莫非此番金贝出世,乃是先祖的指引么?”

桑远远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怔。

韩少陵抬头一看,见桑远远扬着小脸,笑容无比真诚,不由心下暗忖:桑儿当真是极熨贴的人,她这是岔开话题,在替我解围呢。

心中又酸又暖又痛。

秦无双愣了下,琢磨片刻,觉得桑远远不是在说反话,而是真诚地祝福,便正色回道:“的确是这样的!”

这一次,她的父王神神叨叨拿出了金贝,说什么韩少陵是天命之子,将成大业,必定要在他腾飞之前夺下韩夫人之位,不惜一切代价。

秦无双觉得自己父王可能脑子不太正常,但她对韩少陵是十分满意的,便应了下来。

当然对外肯定不能这么说,便称是先祖显灵,助秦无双寻觅她的真命天子。

借助先祖鬼神之说,也好避免各大势力的责问。

秦无双正觉着十分丢脸,忽见桑远远不计前嫌,居然给足自己面子,便赶紧顺着竿儿往上爬,极友善地回道:“此事十分神奇,我出行之前,金贝便一直不安,直到我将它带出来,方才平静。族中长辈都说,这是先祖显灵指引呢。”

桑远远惊奇道:“果然神奇!那如今你与韩州王定下了姻缘,真真是天作之合,先祖在九泉之下,当是喜悦瞑目了……”

话音未落,只见好端端躺在那竹槽中的金贝,忽然蹿起老高,叮铛一下,落在了环渠正中的巨木案桌之上!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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