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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下)夏囚

 

「小龙崽,所为何事?」

天g0ng一处幽静角落,筑着一座g0ng殿,g0ng殿外为有桃园,一层一层云雾缭绕、完如仙境,夜半三更,一条hse小龙悄悄地溜进了金碧辉煌的g0ng殿。

此殿名作王母殿,西王母娘娘就住在这里,囚牛从小玩到大,在王母娘娘的怀里打滚,仗着自己讨人喜欢就为所yu为。

「娘娘。」囚牛的龙爪子还没有碰地板,就先听见了大殿主人的声音,n声n气地喊,声音甜软,得人疼ai,「囚牛来看您啦。」对天帝来说囚牛或许是个千岁的老龙,可对西王母娘娘来说,囚牛可就是个年龄b自己少了几个零的小崽子,自然能让囚牛像个幼子撒娇。

王母娘娘呵呵笑着,一身常服,一身雍容,虽然当今天帝是天界主事,但依着王母娘娘的地位,尧流见了也得让个五六分,「怎麽?想吃桃子了?」

囚牛瘪了瘪嘴,往前飞进对方怀里,被拥有天帝之母尊称的西王母抱进怀里,「王母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不知道?看你这脸,就是嘴馋了的。」王母娘娘掌管蟠桃园,人间传闻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珍贵的不得了,「来,娘娘这里还有上一季产的千年桃子,囚牛想吃多少,王母都给你。」

囚牛本想如同平常时候欢欣应下,蟠桃在这里有好几种,一种是百年桃,这样的桃子吃了强身健骨,平时被天帝拿来当饭後水果啃,多半长在蟠桃园的最外围,大家都能来摘采,王母娘娘每次无聊了,就会提着篮子跟着大家一起玩。

一种是千年桃,就是王母娘娘现在说的,千年开花千年果,两千年才能吃到一次,被拿来炼丹炼药,只给仙人不给凡人,不能随便摘采,用在蟠桃会上给王母庆生。

而最後一种,就是人间传闻三千年的蟠桃,这个,连王母自己都舍不得,据说吃了治病疗伤增修为,就连天g0ng神只也快要觉得这是传说,三千年的蟠桃其实并不存在。

囚牛皱皱眉头,思量片刻,「王母娘娘……」他收起了玩闹心思,一个旋身在殿上化作h袍少年,与平时的装束不同,正式不少。

「小龙崽?」西王母娘娘愣了愣,「这是怎麽了?」她的小囚牛,打从出生以来就没求过什麽,跟他一群弟妹还有那个老爹根本不像同一家,所以她才这麽疼惜这个天g0ng难得的珍宝。

「囚牛失礼,但是,囚牛想求的,是三千年的蟠桃。」伏身跪拜,囚牛自知踰矩,也知这实在强人所难。

「……」西王母娘娘眯了眯眼,她是疼ai囚牛没错,但还没有到可以将六千年只产区区数颗的蟠桃爽快送出的地步,说起来,囚牛自己恐怕都b那几颗蟠桃还要年轻。

「……囚牛,你知道那蟠桃的珍贵,对吗?」王母娘娘问,周身气息翻卷,四周焰火四起,好歹也曾执掌天灾刑罚,杀气腾腾,卷的囚牛趴伏在地面不敢妄动也无法妄动。

「是。」囚牛咬牙。蟠桃乃是王母所有,也是王母代表物,自己这次实在是太过yu想了。

「你也知这蟠桃开花结果有多不易?」王母娘娘继续问,不知何时,小小的h龙已经长成了慾望庞大的龙族。

是了,也是她疏忽,毕竟是龙子,龙族慾望本就强大,许是这囚牛慢了他弟妹一点才生成这样的念想。

早在囚牛之前,就有不少他的弟妹来跟她要过千年蟠桃,一要再要,连本来心软的西王母也不愿再给,只有囚牛一个,开心地啃着自己分到的那一小块,啃完了躺在她的大腿上,软声说道,桃子真好吃。

哪知现在,一要就是三千年的蟠桃。

「是,囚牛明白。」囚牛继续道,「王母娘娘,只是、只是囚牛太想,所以……」

西王母娘娘看着底下趴伏着的h衣少年,终究不忍,放缓语调,「囚牛,你说说,是给谁求的?」

囚牛心一颤,「王、王母……恳请王母莫找那人出气,是囚牛自己想求……」

喔?

西王母眯了眯眼,能让囚牛这小龙这麽坚持的除了曲乐,居然还有别的,「囚牛,说吧,是给谁求的?」收束了身侧气息,西王母温声问,只觉得是这傻龙崽是被谁骗了来要蟠桃。

「那人,眼不清耳不明,口舌尽毁,嚐不出甘苦。」囚牛低声说道,「脏腑缺少、无心无脚……囚牛听说三千年的蟠桃能使伤癒t健增修为……」

「你说的是那春秋孩子吗?」王母突然道。

「欸?」囚牛茫然,不明白为什麽会在王母口中听见春秋的名字。

只闻西王母娘娘突然笑出声来,「有趣、有趣,你们这两个崽子,当真有趣。」她将囚牛自地上抱起,被威压压回原型的囚牛只能满脸愣神地被抱进王母x怀。

「来吧,这次就破例给你们这对小崽子一点甜头。」

「春秋,你吃。」囚牛手上拿着仙桃一个,拉开春秋的房间窗户,把东西塞进对方手里。

春秋愣了愣,放下手上的纸笔,接过那个听说珍贵的要si的仙桃。他在藏书阁里有发现过有关这种桃子的纪载,就跟人间纪载的传说相差不远,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几千年才结一次果,一般都会给德高望重的仙人,天帝那边也会分到几颗,因为产量不高,春秋这种感觉有点名分但实际上半根毛都不是的小毛头并不会分到。

「这是……」

「来。」囚牛弯起嘴角,「是好东西喔。」他虽身为龙王长子,但是每次都只有一颗,还是王母见他讨人喜欢,偷偷送给他的。

「桃子?」春秋脑袋里闪过一个名词,虽然不太确定,但是……

「是蟠桃。」囚牛把蟠桃往春秋手里塞,「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我看你这人类也没机会吃到,快吃。」

「不……这给我太浪费——」春秋皱起眉头,他的口舌尽毁,伤了之後就从来没有尝过味道,味苦味甜都与他无缘,除非香料加多了或者口味较重,不过这些食物多半不会在天g0ng出现,什麽琼浆玉ye,他愣是喝了几坛子也喝不出味道,久而久之,春秋饮食逐渐清淡,吃了能饱就算数,吃食不为乐趣只为活下去。

「哪里浪费了?」囚牛一条小h龙爬进窗子里,化作h发少年跌进春秋的怀里,「给你的,就算是我的命也不浪费。」

「不要乱说话。」春秋皱眉头,「不要把命给我!」

「不然我把心给你就好了。」囚牛笑笑,按上春秋不会跳动的x口,「全部都给你,你下地狱我跟去、你去人间我跟去。」

「不要去那种垃圾地方。」春秋皱眉头,被囚牛用纤长的指尖抚平了,口里喃喃念着不要皱眉不要哭,「春秋春秋,不要哭,哭了眼睛会坏的。」

「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春秋忍俊不住弯起嘴角,把桃子好好捧在掌心,递到囚牛嘴边,「这东西太珍贵,你吃吧。」反正他区区一个人类,没有这麽大福份。

囚牛抿着唇摇摇头,从怀里又掏出一个,b春秋手上的更大一些,「我有大的,不要你小的!」

春秋微愕,接着笑出声来,笑声沙哑,险些咳出声音,「你咳、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好处。」说着,将手上的蟠桃往嘴里咬下一口,嚼了两下。

「怎麽样?好吃吧?」h发少年笑弯了眉眼,看傻了春秋的眼。

「……有、有味道……」春秋颤声说道,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嚐过味道了,「囚牛……」

「甜吧。」囚牛得意洋洋,「你求不来的东西,我都会替你求来。」

「你!」春秋只愣了片刻,马上意识到什麽。

只见囚牛躺在他怀里大笑,几口吞掉了蟠桃,把春秋手中的往春秋嘴里塞,「快吃,吃完了我们睡觉!」

十年会议、十年一次,是天地人三界的领头聚在一起谈论天地大事的聚会,几千年前订下的规矩,就算关系再不好,今天也要放下成见好好聊天。

「你不去吗?」囚牛看着还在天河水边混的春秋,「十年会议,储君们也要跟去交流喔。」

春秋啧声,一想到等等要去面对夏家来的老头子,就觉得人生没希望,打si都不想再看见那张脸,「再等等。」

春秋满脸烦躁,看的囚牛想笑,hse小龙倚过去,「别闹别扭。」囚牛呵呵笑着,攀到春秋肩膀上,在对方颈边蹭了蹭,龙鳞蹭在皮肤上、有些痒,春秋一把把龙抓下来。

「囚牛。」春秋皱起眉头,有点担心。

hse小龙眨眨眼,春秋说话他都有在听。

「不要靠近夏家人,知道吗?」春秋告诫道,「不管他们跟你说什麽,都不要靠近夏家人。」夏家垃圾总觉得全天下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要是自己的,只要是奇珍异兽就会想要带回家藏起来,藏起来就算了,还常常把那些奇珍异兽玩成残废的样子,连自己子嗣都不会放过的家族更不用妄想会对其他东西有更好的待遇。

「好。」囚牛应道,「不要这麽担心啊。」他笑笑,自己又不是什麽小孩了,没必要像这样担心,真要说的话,他还b较担心自家阿爸去找春秋麻烦,「快去,再不去你大概会被老龙骂。」

「骂就骂,也不是多怕。」春秋嗤笑了声,站起身,囚牛顺势钻出春秋怀抱,「……我把刀留给你吧?」春秋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实在是夏家伤他太深,都有了心理y影。

囚牛叹口气,总觉得这个春秋好像把他当成什麽吃n的小娃,摆了摆手把人赶走。

春秋无法,只好起身,一步三回头。

「春秋。」囚牛抱着琴坐在河边,看着对方背影看了半晌,蓦地开口。

「g嘛?」青年回过头。

囚牛嘴角微g,眼底带着笑意,「你走路,倒是君临天下。」

春秋微愕,接着跟着报以一笑,「要若真是君临天下,又何来母仪三界之说?」

会议地点在天g0ng内,尧流每二十年都要烦恼一次要怎麽样招待客人,一个不好就会让旁边的龙王碎念到想撞墙。为了不让惨剧发生,尧流天帝每次都会找阿七求救,百年天界百年地界,阿七参加会议的经验十分丰富,每次都能让大家宾至如归聊天聊的尽兴,顺便感受一下天帝大人的无能。

「你带回去的那个夏冬呢?」十年一次聚会,地界的铜奏阎王自然也拎着他的下任继承人阎如山跑上天来,至於人间的,此次人皇没上天,代表人间的是夏家家主夏独活。

「你说春秋吗?」尧流天帝应声,领着人在桌边坐下,这种聚会一般来说是只有当代帝王参加的,跟上来的继承人们都在旁边一起玩,只是尧流天帝稍微看了看,阎如山虽然b一般孩子早熟,但还是不及春秋,而春秋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跟着阎如山到处去游山玩水那类型……更不用讲夏家,夏独活身边跟着的从来只有那个黑衣的言命……看来今年三界的小朋友别想聚在一起好好过完会议这几天。

「喔?改名j1ao秋了啊。」阎铜奏点了点头,对那个敢在审判听堂上举刀杀人的小朋友印象还不错,「名字倒是好听,什麽时候要册封?」

「会议过後问问他吧。」尧流呵呵笑着,早欠了那个孩子一个册封礼,他自己也曾经提过很多次,问春秋要不要当天g0ng的王子,本以为那孩子会马上同意,没想到却被用了随便的理由搪塞过去,以往天帝不知道原因是什麽,现在也弄明白了,无非是担心自己一当上名正言顺的储君,龙王会更紧张,一紧张起来估计也要一并把龙王长子的储君位定下来。

……春秋应该早就发现囚牛半点不想继承王位。

真是的,自古帝王为情所困,春秋果真自陷泥沼。

三王的宴席在阶上,其余三界带上的人都在底下的会席,一见宴客厅堂大门打开走进来的人,本来开口聊天的,都忍不住闭上嘴。

天帝地君再加个阎如山,同时往那头看去,「孚应殿下跟……言命先生?」开口说话的是阎如山,在这种场合里会需要起身行礼的也只有他。

「夏独活身t不适不克前来。」言命依旧是那身黑袍,一双受天地怨恨的眼睛无神无光,迳自在桌边寻了个位置坐下,龙王则同平时一样,先是目光扫过天帝,然後又四处转了转,才用不太好看的表情开口:「殿下呢?」

所有人都落座了,就缺一个春秋。

尧流冷汗直流,春秋现在这时候,大概又在天河边跟着囚牛生si不离。

「对不起,春秋来晚了。」就在气氛僵持时,宴客厅的大门又徐徐打开,说话的人正是龙王想要吊起来打的人。

春秋一身黑袍,收束着窄腰长腿,上有金丝绣着图样,低调华贵,只隐约彰显什麽,虽然私底下都叫尧流是老头,但在大家面前,春秋永远会把表面功夫做到最好。

「你——」

「春秋,过来坐下。」赶在龙王要碎碎念前一秒钟,尧流天帝连忙开口,「去了哪里?怎麽迟到了?」

春秋表情未变,几步走上阶上席位,朝着席间人微微点了头才坐下,「途中遇上了龙王三殿下,被告知兵器不能带入内。」春秋挑了个b较适当的称呼,在天g0ng,大家都称呼囚牛是殿下,睚眦是二殿下,打从饕餮来了之後,就因为其在人间名气太大的缘故被称作三殿下。春秋并不想装熟叫他饕餮或是大人,只好选了个b较中庸的称呼。

「天帝陛下给您带刀入厅是行方便,看你腿脚残废才让你带着保身。」龙王皱了眉头说道,「这里可是会议场所啊,可是看不起在场的天帝陛下和地君大人?」

又来找荏。

春秋心底腹绯,面上有歉意,「龙王大人说的是,是春秋的错。」

「好了,孚应。」尧流道,表情不怎麽愉快,一直都很不喜欢有人j1ao秋是残废,虽然春秋本人认为那是事实,不知道的人就算了,知道的人这麽叫他并没有关系。

——好了,春秋,这以後就是你的腿脚。

春秋动了动自己套上靴子之後就跟一般人无二的义肢。

——要是有人说你是残废,就揍他。

呵。

春秋忍不住想笑,尧流虽然随和,但在某些小地方倒是十分坚持。

龙王喉头间隐约有兽吼,不过很快收了回去。在场人士一律装作没听到。

「对了,最近天河怎麽样?」铜奏阎王其实并不怎麽在意天g0ng的斗争,看一看没人说话,於是率先开口。

「天河?」尧流忍不住看了春秋一眼,後者举着筷子端着碗,安静地拨弄碗里的饭菜。

「是啊,天河。」铜奏阎王是妖族,主食是人类,对这餐桌上的食物只是略动了筷子就端了茶杯喝茶嗑瓜子,「最近h泉水不稳,好像是从万劫不复地传来的波动。」

尧流嗯了声,有些困惑,「那边不是烛y的管区?」烛y生活在北冥处,那里正好有处地方是天河h泉的交会点,也被称作万劫不复,因为水流紊乱难解,烛y长年驻守已经是习惯。

「好像最近烛y去了人间吧。」铜奏阎王耸肩,烛y并非他们可管,毕竟都是几万年的古老妖兽了,会守在万劫不复地也只是因为烛y正好适合住在那里,要是突然想去哪里走动,也怪不得祂,「那地方有大鬼门,又连通着天河跟h泉。」

「你是担心会有东西跟着跑上来天河?」尧流皱起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麻烦可就大了,大鬼门说是大鬼门,跟鬼门可是不同领域的东西,大鬼门後面的不是鬼路,也不是鬼路上那些怨恨聚合而成的鬼,而是烛y那个年代犯罪被捕的上古凶兽,那些凶兽平时虽然安分,但是谁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从那大鬼门里出来。

铜奏阎王点头,「这也很难说。」这些消息还是用他妖族身分从妖族那里听过来的,否则烛y那种万年古兽随心所yu的个x,根本不会想到走前要先跟阎王报备,「是听说过烛y走前有拜托了饕餮去代班,但连我自己都不怎麽有机会遇到饕餮那家伙——」话说到一半,铜奏阎王注意到在场人表情都不怎麽对劲,「怎麽?」

「饕餮……」尧流脑袋隐隐有些不安,看看旁边的春秋,虽然一副没有在听的样子,可现在也放下碗筷。

「您说饕餮?」龙王也跟着紧张。

言命表情未变,放下只动了白米饭的碗,「……看来不好了。」嗓音沉沉,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是谁不好了。

「饕餮怎麽了?」铜奏阎王挑眉问,总觉得事有蹊跷,那边那个言即天命本身就能算天算地,知道发生什麽事情很正常。至於天g0ng不会算天地命运的几位全都脸se大变,只能说,异变出在天g0ng,「……天g0ng怎麽了?」直接把目光对准当今天g0ng主子,阎铜奏问道。

「饕餮如今——」

「陛下!」话还没说完,另一头门被重重摔开,在场所有人同时转过头去,正看见了龙王次子睚眦一脸慌乱地跑进厅中。

「怎麽了?」天g0ng主子板起脸,沉声问道。

「天、天河内鬼气突然暴涨、大量恶鬼出河在天g0ng内到处肆nve!」

「怎麽会!」龙王几乎是率先站起。

「安静。」尧流沉声喝斥,声音不大,却足够传遍整个大厅,好歹也是当了王几百年的人了,尧流对这种事情还算是得心应手,「都给我冷静下来。」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安静下来,底下天官看向尧流、地官看向铜奏,两方同时静默。

尧流眉头深锁,沉默片刻,「底下众天官,让兵将们队伍整备好,能防鬼气者杀鬼,不能者守在g0ng内外,不要碰到鬼,去请几位能镇鬼门的神只先过去,我会派人过去查探鬼门……睚眦,由你领队,务必尽快找到天河失控原因,让一般神众远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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