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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绿栀不解要问,眨巴了几下眼睛,被薛凌一推,跺跺脚便跑了。里头想是听见动静,喊了一嗓子:“作什么呢,是不是想进来陪爷”。说话间有人向门口走来,像是要开门。

薛凌滑了平意,本是要站着等。一瞧瞬觉这门用的木料不怎么地,若是人血溅上去,得洗半天,没准还会飙到门外来,就更不好搭理了。不巧,她还赶时间。

于是那人并未走到门口,便见门被推开。他当是绿栀,回头对坐着那人笑道:“投怀……”。话未说完,薛凌已到身前。

不是如霍准那般刺入心脏,她对这些人无半句废话要说,死的越快越省事,这个死了,还得赶着下一个。她一剑封喉,果然是,血飙了一地。不过还好,没飙到门外。

只要门一关,外头仍然是青天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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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甘

她本有犹豫,可惜绿栀哭的过于难看。

那人喜怒恣睢都卡在喉头,随鲜血一同喷涌,又砰然倒地,只剩些许“嘶嘶”声,是最后几口气从喉间破口处争先恐后的往外逃逸。仿佛逃晚了,就要随着这具尸体一并被封入尘土。

薛凌推人收手跃到桌旁一气呵成,剩下那人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从椅子上掀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平意直直横在胸前。这一晚的恩仇纠葛苦恨戾气喷薄,不等他求饶,薛凌先压了手,只见胸口瞬间红了一大片。

本能的惨叫也没能出口,她头也不回,顺手在桌上捞了个拳头大的陶茶碗,硬塞了半个进去抵在那人牙齿间,笑道:“你先多喝两口,我没什么耐性。那个五爷,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想仔细些,我找不到他,多不过是在这等久点。”

“但你就不好说了,你看,这是间狗屁膏药铺子,还有个蹩脚大夫,养条人彘估计难度不大。”

那人脸上青筋毕露,疼痛难当之下,全身都在抖动,不自觉的想往后缩。薛凌等了小会,方伸手将那茶碗以迅雷之势扯了出来。如此之快,那人自是尚不及张口,牙齿被刮的“噌”一声,口角处也带了血迹。

薛凌将茶碗在手上颠了两下,复扔往空中时,平意收回扬上去,还没落地,东西就成了两半。不过老李头用的本就是一堆破烂儿,再烂也烂不到哪去了。若是运气好没沾血,没准那老头还能修修补补再用一阵。

“你……你敢……你个婊子……”,趁着薛凌分神的功夫,平意一离开胸口,那人捂着身子,连滚带爬跑了好几步,直缩到角落,才吞吞吐吐毫无力度的叫骂。

等地上碎陶停止蹦跶,薛凌才起了身,又踢了一脚,方拎着平意慢慢逼近。那人手忙脚乱想躲,却是再也无地可去。挣扎着站起来,整个人都快扎进墙里,但凡手能够到的东西,都一一朝着薛凌掷了过来。

要说绿栀到底小姑娘,鸡零狗碎的玩耍物件堆的到处都是。薛凌倒不恼,有眼看着要砸中的,就拿平意劈开。二人越来越近,那人便重新跌座回地上,几近崩溃着喊:“你敢杀我……你敢杀我……五爷不会放过你的。”

眼看薛凌到了眼前,连叫喊的勇气也全部失去,只垂了头,毫无章法的挥动着双手求饶:“你放了我,放了我,我不要银子了,不要银子了,你放了我……”。

薛凌蹲下身,道:“五爷住哪?”

“五爷,是五爷”,他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猛抬头,满脸谄媚讨好:“是五爷……夫人,不是,娘娘,这事儿都他妈五爷叫我们来的啊,都是他让我们来的啊……”。他看薛凌似乎不为所动,干脆换了个姿势,不顾胸前伤口,跪在薛凌面前,连连叩头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嗯,所以,他住哪。”

“就住布后街第二道巷子进去数第八家,院门口的水缸是纯铜作的,娘娘……娘娘”,他抬头,祈求道:“我给您带路,我给您带路。”

薛凌没答,却也没急着动手,那人便觉着是有了希望,嘴里仍喊着“我给您带路”,一边试探着要站起来。薛凌伸手,将人按回地上,便又是不绝于口的“娘娘……”

她在想霍准,为什么霍准死前不是这样?

门外一声惊叫,绿栀连老李头都不扶了,双手只顾着捂自己眼睛。还没焐热,又拿下来,按着胸口疾走到一旁吐的昏天黑地。

一地血迹的场景,她那天也见过,但到底不如这会多,且还有个明显已经死透了的人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地腥臭之间,脖子上的洞黑乎乎的全是血团。

老李头大喊:“小少爷”,大到盖过了一声声的“娘娘”,薛凌半回头,笑着答:“嗯?”,那人也直了声喊:“老翁救我。”

她回头,身子却没跟着转,手亦在原来的方向直直往前送,平意跟着送入人的心脏。防着那人往后躲,她还极贴心的扶了一把肩膀。恐人死的太慢,平意刺进去之后又拧了整一圈才停。

她松了扶着的手,那人便应着平意往前栽,整个人倒她肩上。这血,又没躲开。果然是不如封喉来的快,那人还能断断续续的喊:“老……翁……老……”

老李头跟神佛附体一样,踏着地上血冲了进来,跪倒在地,想把人扶起来。才推了一点,发现人是串在薛凌的剑上。

直接扯出来,只会死的更快。他想去拿些止血药来,又觉得自己一走,薛凌没准直接将人剁成两截。

他扶着那人不知从何下手,只连声喊:“小少爷……小少爷……你……”,他又尝试着去拉薛凌,颤抖着喊:“小少爷,你别……”

薛凌面无表情的将人从剑上推开,血洒了老李头一身。她抖了抖衣裳脏污,道:“你收拾收拾,愿走就走,不愿走也不妨事。”

天一亮,大把人要赶着去送霍准一程。刚好这些蠢货又是御林卫里头的,死了,跟刮阵风一般平常。老李头真要接着在这当他的蹩脚大夫,她自有办法安排圆满。

老李头没答,他只顾焦急的擦着身上血,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三年前,他跑的快,只跟着流民一道往京中赶,并没被胡人追上。他上一回见杀人,还是……还是几十年前,胡人入了梁境。那时,薛弋寒还没去守平安二城,薛凌说不准还是个孤魂野鬼没投胎。他妻贤子慧,父老安在。

也是这样,也是这样身上都是血。是泼洒了他一身的炽热滚烫,到最后,冷却成三九冰霜。

“小少爷……”,他喊薛凌,喊了几声,又嘀咕道:“薛将军,将军。”

他看薛凌,道:“将军,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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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甘

薛凌皱眉,随口“嗯”了一声,转了个念头,又补道:“是啊,我来了”。她在左手衣袖上擦干了平意,将老李头翻了个转推着往外走。

那老头嘴里还念叨着些“将军,胡人”不着边际的话,薛凌本是在他身后,走得几步,就到了前面,连拉带拽的好几次要栽下去,又让薛凌给提了起来。

从房里到门口,短短几步路,他走的出生入死,跋山涉水。原是薛凌拉着他手不放,到后头却是老李头双手死死抱着薛凌胳膊不放。

直到看见头顶穹光,他才长出一口气,喜不自胜的松了手,在空中扬了两下。像是刚才片刻,他的手腕已经因用力而泛酸。

绿栀不知是不是还没吐完,仍垂着脑袋蹲在地上。听见身后人出来,一边抬头一边调转了方向往后躲。如此一来难免身子不稳,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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