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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桓启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卫姌知他性情最是霸道不过,司马兴男几次三番想要害他,还没报复回来人就死了,桓启心里还没揭过去呢。她想了想道:“我觉得大司马冒着险,也要在你回来之前把事情料理清楚,全是为了你考虑。”

桓启皱起眉头,“哦”

卫姌道:“历来家族要长盛不衰,这德行孝义都是摆在前头的,他既然要将爵位家业都传继给你,自然是不想你背上不孝的名声。别看如今桓家兴盛,若有了恶名,家风不正,不用等外敌来犯,家族内部就要先乱起来。这是他苦心之一。”

桓启不由正色,人也坐直了些,“那其二呢。”

“也是为了保全世子的性命,”卫姌道,“大司马半生都为中兴家族,这份眼力与魄力极少见,他不顾南康长公主和族中反对,要改立你为世子,北伐之时军中事务全交给你,旁的不说,一切全为桓氏所考虑,不过心智再坚定,大司马也有一份慈父心肠,不想兄弟阋墙。如今谋事之人已经死了,世子一败涂地,也再无余力与你相争,又何必再去计较过去的事。”

桓启摸着下巴,目光一瞟,看到窗外衣影闪过,他眯了眯眼,笑着摸了摸卫姌的脸,道:“说得对。”

站在窗外的正是服侍卫姌的婢女之一,她离开之后径直去了桓温的院子,将听见屋里那些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转述给桓温听。

桓温昨晚睡了几个时辰,早上又饮了药,脸色好了许多,听完之后神色不变,对婢女道:“以后用心伺候,不要再来了,免得让人瞧见,倒要生出事来。”婢女闻言倒是高兴,跪地行礼之后离去。

桓温将手中茗碗放下,对着在身侧候着的心腹幕僚周越道:“你看如何”

周越微微笑道:“大司马心中早有计较。”

桓温手指虚点了几下,道:“你啊你,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愿把话说在前头。卫家女郎确实不凡,见识比宗室门阀出身的都不差。”

周越道:“昨日那样混乱的局面,她能分辨是非,当机立断带人来救大司马,性情决断都可说是万里挑一。”

桓温沉吟片刻,眉头皱起,忽然唏嘘道:“……也不知卫申那迂腐之人,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女郎。”

周越却没接话,暗道:论理,桓启也是卫申养大的,反倒是他这位主公,身旁三个郎君都教养的平庸。这话却只能闷在肚子里,万不可宣之于口。

桓启与卫姌说好一会儿话,又揽着人亲了几下,这才出来,到桓温这里。

桓温已用过早饭,两人商量几句家中需处置的事。

“建康为首的两个放了,其余人就全处置了吧,”桓温道,“到底是陛下亲派之人,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对外就说他们是遇到流民袭杀,那两个交回去,太极殿就知道咱们是什么意思了。”

桓启点了点头,“我和父亲想的一样。”

桓温一点也不意外,他向来欣赏桓启行事老练,分得清什么时候该圆滑,等到要出手时也丝毫不手软。

“这一次的事你可有怨言”

桓启挑了一下眉,“父亲是指,传信给我说城外有什么事就让我亲自去处理的事”

前几日桓温就让亲信给桓启传了口信,说近日若城外突发什么事,让他放心去。桓启似笑非笑地看向床榻上,“建康的人若有悄无声息来到荆州城外不为人所察的本事,朝廷也不会积弱至此了。”如今全明白了,桓温也借着这一次有意支开他行事。

桓温道:“有些事,在我手里了结比在你手里要好。”

桓启眸光微动,笑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要他老实安分,我不会再追究。”

桓温颔首道:“你有这样的气量就好。”可心里却不禁哼了一声,这臭小子,之前如此记仇,旁人说千道万他都不听,被个小女郎温言细语几句就听进去了。

他面色古怪地看了桓启一眼,道:“这次回敬了建康,改立世子之事他们应该不会再阻拦,你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桓启立刻来了几分精神,道:“反正婚书就在江夏,六礼已成其一,其他几样尽快就是。”

桓温瞪了一下眼,“你扔了婚书去,江夏卫氏可未曾应诺。”

作者有话说:

本来还有小半章,但是太晚不敢熬夜,明天再继续补,抱歉抱歉感谢在2023-09-05 23:24:48~2023-09-07 23:1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二八六章吵闹

桓启脸上堆起笑道:“玉度跟在我身边许久, 不嫁我嫁谁姨母心里总是念着我的,父亲以诚意示人,莫在乎脸面, 这事准能做成。”

桓温听得眉毛竖起, 险些一口气憋不上来,“混账东西, 当初你把人家女郎掳来,形同匪盗,如今却要老子我舍脸面去求情,脸皮怎么这样厚……”

桓启也怕他气个好歹出来, 忙劝道:“父亲别动怒,气坏了伤身,我如今这个年岁,还未娶妻,说出去也不好听,被人笑话,也辱没桓家脸面, 你看着办吧。”

桓温深深呼吸, 手朝他用力一指,“还有脸来反激我。”

桓启只陪着连连说好话。

桓温见他如此一副厚颜模样,呵斥好几句, 气渐渐消了不少,又道:“若只有卫家,我舍了这张老脸也就算了, 只是这卫家女郎要恢复身份, 与谢家还有牵扯, 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倒是不难, 谢宣还在洛阳守着,退兵之后,他便孤立无援,虽占崤、渑之险峻,但处北秦境中,三面皆敌,现在时日还短,尚可支撑,日后必定更为凶险,谢家若还看重这位芝兰玉树,绝不会因为过去的婚约与我为难,说不定还要暗地助我。”

桓温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大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你让谢宣领洛阳之事,就已经存着这份算计了既能磨耗他刚养起的那支兵,又想借机拿捏谢氏。”

桓启笑而不语。

桓温白他一眼,“你这些心眼瞒不过谢家,日后在朝堂里少不了给你使绊子。”

“王谢两家这几年也没少针对桓家,可这些文章做得再多,终究还不如兵权在握,随他们去吧,我心里有数。”

“士族门阀哪家没有根基,你便是占尽上风也不可轻忽。”

“知道了,我也不是三岁孩儿,不管是要比带兵还是其他什么手段,走着瞧就是,”桓启道,“派人都杀到眼门前了,最近朝廷总该消停些,父亲你还是想想给江夏的信该怎么写。等明年开春挑个吉日,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桓温简直要气笑了,说了半日,他还只惦记着娶妻。他板着脸还要训两句,但看着桓启双目中透着的红血丝,心还是软下来,道:“行了行了,赶紧滚去休息。”

桓启知道他这已是答应的意思,当即起身就要走。

桓温想到卫申那刚直的脾气,一阵头疼,掀开眼皮,忽然又道:“卫申性子执拗,教出的女郎也有主见,我瞧那孩子当初来的不情不愿,如今可真愿意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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