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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福宝听见屋里乒里乓啷的声音,心惊肉跳的,将今日的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猜出这里头的蹊跷,他见里头情况不妙,硬着头皮朝内问了句,“陛下”

“滚进来。”

听见司马邳喊,福宝进去,就看见卫姌跪着,脚边地上是碎瓷片。他目不斜视,先去收拾了司马邳身前茶壶,来到卫姌身旁拾碎瓷的时候,讶然道:“小郎君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伤着哪了”

司马邳倏地扫了一眼过来,冷声道:“她有什么脸哭,使的都是阴私手段。”他在气头上,低头见卫姌低垂着头,只能看见发顶。

“抬头。”司马邳道。

卫姌缓缓抬起头,露出通红的双眼和满脸的泪水。

司马邳微怔,语气生硬,“怎么朕说错你了”

卫姌手背抹了一下脸,道:“陛下说的不错,我今日所为狠毒,难以开脱,但人有亲疏之分,我家只得兄妹两个,失去手足,于我是断骨之痛,实在难以忘怀,这才冒险行事,我自知有错,请陛下责罚。”

司马邳脸上仍有些怒意,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点了点头,道:“本来你年满十六就可以授官,可你心生恶念,行事不留余地,授官之事暂且作罢。”

卫姌又行了一礼。

司马邳呵斥道:“出去,去院里站着。”

卫姌缓慢起身,往外出去。等到了外面,被凉风一吹,脸上一阵发冷,她轻轻擦了脸,站在院子角落。视线看向阮珏关押的屋子,卫姌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百般情绪。刚才司马邳骂她阴私狠毒,比茗碗砸在身上更疼。可她既决定那样做,便没有后悔过。若全如前一世,阮珏岂能放过她,卫姌闭了一下眼,把鼻间的酸涩苦楚压了压,这一辈子纵然改变许多事,她的兄长终究是回不来了。

她眼一热,又涌出泪来,转头以袖抹脸。

静静站着半晌,福宝从屋里出来,先是吩咐侍卫几句,然后径直朝她走来。发生那么一桩大事,他脸上仍是平静,甚至还微微含笑。

“小郎君臂上可受了伤,是不是叫人看看此间知观略通医术。”

卫姌摇头道:“无事,小伤而已。陛下可说如何处置阮氏”

福宝看向她,眼中颇有深意,“宫中才刚安定,陛下不想生事……”

听到此处卫姌已经是皱起眉头。

福宝又道:“赐阮氏喑药,囚于旧府。”

喑药致哑,囚旧府中更是再任何出头希望,卫姌心头大石这才算彻底落下,她想了想,道:“不知我能不能再见阮氏一面。”

福宝讶然:“阮氏已是罪人,小郎君何必去惹那些脏事”

卫姌道:“请内官行个方便。”

福宝想了一下,道:“煎药还需些时间,小郎君这就去看一眼吧。”

卫姌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再许些钱财才能说动他,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连忙称谢不已。

福宝却笑道:“小郎君记得,责之切皆是有因,陛下刚才责难,也全是因爱护看重小郎君之故。”

卫姌连连点头。

福宝让侍卫将阮珏带去角落一间小屋,远远守着。

卫姌推门而入,阮珏席地而坐,手脚都被绑着,嘴里塞着块布,头发披散,钗环已经全部卸下,她闻声看过来,直眉瞪眼,满脸的泪,这样狼狈不堪的情况下依然能窥见几分楚楚之态。

阮珏早就哭成个泪人,又悔又痛,等候发落的这段时间里,她惶恐不安,只觉得一切都毁了,可心底又存了那么一丝侥幸,见卫姌推门进来,她心头震颤,泪又涌出来,嘴里呜咽。

卫姌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视线几乎与她齐平。

阮珏见她背着光,容貌身姿笔墨难绘,美的让人侧目。她眼中闪过一丝难堪,更是隐约有些妒意,可很快她目光一软,露出哀求,泪水滚落,却无法言语。

卫姌道:“你可是想求我去为你说几句好话你与谢宣是表亲,并无苟且之事,今日来此全是被算计了,必是将要入宫册封,招了人嫉妒,你是冤枉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一九三章美梦

看着卫姌独自进屋, 侍卫几个则听福宝提醒,稍稍离远一些,其中有个脸上带着傲气, 和福宝攀谈道:“那卫郎君不过是个江夏士族士族出身, 家中也无显贵,何必要卖他这么大面子。阮氏也有过宠, 若陛下念起些旧情……”

福宝乜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侍卫本就是司马邳的近随,如今御前听差,颇有几分盛气凌人, 寻常士族都不入眼。他也知福宝眼光独到,追问道:“卫郎君有何过人之处”

福宝道:“平日那些什么儒玄文章我不懂,但今儿出了这桩事,陛下不见阮氏,只想着叫卫小郎君进去说话。”

侍卫闻言皱眉,琢磨着福宝话里的意思,又朝角落小屋看去, 不知那样年轻的士族郎君要和已经遭厌弃的嫔妾说些什么。

阮珏眼睛直直看着卫姌, 刚才那一番话几乎全说中了。她刚才思来想去,唯有这样开脱才最有希望,她与谢宣并无苟且, 今日的事真是冤枉。可卫姌轻描淡写说了出来。阮珏身子发冷,垂着泪连连躬身,摆出哀求的姿态。

卫姌语气平静, 缓缓道:“我也知你冤枉, 谢宣用笔撇带小回锋, 是自幼练字养成的习惯, 若不是看他运笔习惯,外人很难察觉。若非他的字迹,怎能骗你出来。”

阮珏身体僵住,猛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卫姌与她目光对视,浑然不惧,“还以为你是自私自利铁石心肠,却不想对谢宣倒是一片真情实意,为他一纸书信就冒险来了。”

听到此处,阮珏双眼瞬间充满血丝,近乎狰狞地瞪视卫姌,喉咙里更是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有许多话要说。

卫姌道:“你是想问我,为何要这样害你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明白”

阮珏面色煞白。

“两年前,江夏郡赶路时你的车驾可是将人撞下河去”卫姌盯着她的目光越发冷厉,“这事无凭无证,知情的人也被你除去,即使那两人在你身边服侍多年。你觉着只要人不在了,便无人能给你定罪。更重要的是,谢宣未婚妻子因你落水而亡,此事揭露,你休想再嫁入谢府,为妻为妾都不行。谢家阮氏夫人也难以庇护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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