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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嗻,奴才这就下去通知御膳房。”

康熙见徐香宁乐得顾不得帕子滑落,笑得很开心,他帮她把帕子拉上去后她才惊觉,又死死地捂着帕子,只余下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

这么多人都在,康熙想跟徐氏说些什么都不方便,于是开口道““你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

“臣妾就不起来送皇上了,皇上慢走。”徐香宁伸出手,简单地挥了挥。

“恭送皇上。”

其他人恭送皇上。

端嫔先看了皇上离开的背影,又回过头看了徐答应一眼,想着有徐答应的眷宠在,长春宫一时半会都不会是六宫中的冷宫。

十色蜜饯是新鲜的金橘、杏子、红枣、李子、橄榄等水果用蜂蜜蜜糖腌渍煎熬而成,方便储存保质,一年四季能吃到过季不当季的水果,后宫里能吃到新鲜水果的人不多,蜜饯更是珍贵,御膳房的人送过来一大盘子,十种颜色,看上去色彩斑斓,徐香宁在心里暗道皇上还是大方的,得宠是有好处的。

她吃了三天,还剩不少。

大病过后的她口舌淡,没味,吃一块蜜饯,口水爆发,甜味溢在口中。

傍晚,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余晖未尽,整个天空被晕染出一片橙黄色。

徐香宁望了一眼窗外,外面透着橙光。

常常在躺在她房间内的长炕上,平日里是张嬷嬷睡觉的位置,嘴里含着蜜饯,说话含糊:“香宁,这玩意真甜真好吃,御膳房的人真大方。”

“常在,那是皇上大方。”正把晚膳拿进来的张嬷嬷说了一句,回头看向她,“小主,你不能再吃了,吃多了吃不下饭,小邓子把药端来没有?”

“来了来了,刚熬好的药。”小邓子从外面进来,用托盘托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液,冒着热气,“小主,药熬好了,等凉了一点再喝,小主,先吃晚膳。”

“桂兰,你把我晚膳也挪过来,我跟徐答应一起吃。”常常在吩咐道。

吃晚膳时,张嬷嬷坐在榻上念叨她刚过敏时发高烧的凶险,全身发红还呼吸不畅,差点昏厥过去,让她以后都得小心一点,不要再靠近那些花,御花园都不能去,刚开始时,内务府送来几盆新鲜的花都被挪出去了,现下房间内是一朵花瓣一片叶子都没有。

“我上次去御花园都没事,嬷嬷,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放宽心,往后我自己会注意的。”

红疹已经褪下去一大半,只余下一点点痕迹,不像先前那般可怖吓人,再过几日就痊愈了,因没有抓破皮,所以没有留疤,不幸中的万幸。

“今日是通贵人侍寝?”常常在边吃边聊,随口说了一句。

那日皇上来长春宫探望她,当天晚上让通贵人侍寝。

一刻钟前,敬事房的人过来通知通贵人侍寝,此时通贵人那边正忙着,宫女进进出出,她们还能听到一点慌乱忙碌的动静,脚步声不停。

徐香宁忽然想起抄佛经的事,这几日病糊涂了,竟把这事给忘了,谁侍寝哪有抄佛经重要,“你佛经抄了没有,还有三日就到月末了。”

贵妃病重,荣妃跟恵妃命她们抄写一遍佛经,至于佛经会不会到贵妃手上就很难说,她依稀记得她发高烧病糊涂呓语时听到春喜说她会帮她抄佛经,来了快三年,她已经识字,阅读无障碍,但字写得不怎么样,而且有些复杂繁复的字不一定会写。

“我昨日抄完了,你的那份春喜会帮你抄,你病了这十天,春喜一边照顾你一边抓紧时间抄佛经,你不知你那日被东西呛着都快呼吸不过来了,脸色又白又红,我们有多害怕你就这样晕厥过去,张嬷嬷说得没错,你往后可不能靠近那些花了。”

常常在似还心有余悸,桂兰也在一旁附和。

但徐香宁不大记得自己有呛着,她只记得过敏第二日的晚上,她发烧呕吐,浑身发热,胸口仿佛被什么堵着一样,呼吸困难,人都迷迷糊糊的,记不清当晚怎么度过的,皇上来看她那天,她已经开始好转了,想来那晚她的确是凶险,从鬼门关度过,不然张嬷嬷与常常在她们提起时都这么沉重,心有余悸。

用过晚膳后,徐香宁过去春喜那屋,春喜果然在灯烛下抄写佛经,她写得认真,一笔一划地勾勒誊写,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春喜的脸在光线下愈发好看,螓首蛾眉,朱唇鹅脂,聘聘袅袅。

“春喜……”她轻轻唤一声。

春喜回过头,放下毛笔,“用过晚膳了?药可喝了?看着好多啦,红疹快没了,幸亏没破皮,女子可不能破相。”

“吃过了,药也喝了,听常常在说你帮我抄佛经,谢谢春喜,你对我最好了。”徐香宁朝春喜撒娇。

“可不是嘛,你都生病了,前几日都病糊涂了,哪有什么力气抄佛经,我就帮你抄了,不过其实我不是帮你抄,也不是帮贵妃祈福,我是……”春喜语气顿了顿,有一瞬间的闪神,红唇抿成一条线,过了半响才缓缓道:“我是帮长景祈福,长景当初被带走,只知葬在黄花山上,具体葬于何处都未知,这佛经,我想我抄得多一点就能为他积攒多一点福气,望他在地底下过得好。”

说着说着春喜陷入哀伤中,放声大哭,泣不成声。

徐香宁赶忙轻轻抱住她,“春喜,别再想了,都过去了。”

“呜呜呜,香宁,我没法不想,我也不想这样,万一我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怎么办,万一皇上再也不召我侍寝怎么办,皇上叫通贵人侍寝,已然把我给忘了,那日皇上都没多看我一眼,我以后不会有小阿哥了,香宁,你说我该怎么办,呜呜……”

徐香宁在心里叹口气,春喜也才二十岁,按照现代而言,再成熟她都算是半大的孩子,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失去小皇子一事在她这迟迟过不去。

将春喜哄睡后,徐香宁跟春喜的贴身宫女玉秀走到门外。

“春答应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

“是,小主只有在外人面前才开朗活泼一些,在徐答应你的面前假装没事,在私底下小主常哭,偶尔夜里偷偷抱着小皇子的衣裳哭,我们怎么安慰劝解都不行,只能小主自己想明白,自己走出来。”

“行,知道了,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小皇子的东西能收就尽量收起来,别再让她看到了。”

“我们已经收起来了,只是小主偷偷藏了一件衣裳,我们没敢把那件衣裳收起来,怕小主半夜找不到衣裳而崩溃。”

“那件衣裳暂且给她留着,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

交代完后,徐香宁才回自己屋,她这病还有几日便好了,到那时她得亲自去敬事房走一趟才行。

月末,她们将抄好的佛经交到荣妃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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