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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韩盈的话无一丝虚假,到此等地步,于他而言分明就是大势已去,继续争辩,将他所做的事情再摊到太阳底下来说,那岂不是要遗臭百年!

过往的江悍不为名声所累,可在确定自己没有活路的时刻,他反而开始在意死后的名声起来。

他宁愿自己死于仇杀,又或者被一个年轻的游侠刺杀,踩着自己的名声上位,也不愿意死于面前女人之手!

如果都不行的话……

江悍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他长剑反握,刚想横于脖颈自杀,眼疾手快的燕武抬剑上挑,将剑挑飞,而后驱马上前,趁其不被,扯住他的衣裳狠狠的往下一拉,将其坠于马下,紧接着自己也翻身下马,直接将对方钳制摁在地上。

这一连串动作快的出奇,待江悍身边的手下反应过来想去拦截,常宜身后连带着燕武身边的游侠、以及拿着兵器的城门卒直接将其围住,不消片刻就将其全部制服。

围观的百姓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样子,而常宜这会儿已经下马走到韩盈身边,她有些为难的问道:

“医曹,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带去县衙,让县令判罚。”

韩盈的目光扫过‘看热闹’的那群平民百姓,轻叹道:“杀人不够,得诛心才行啊。”

“诛心?”常宜有些不解。

“在他们眼里,我们对上江悍,不过是狗咬狗,一丘之貉罢了。”

稍作解答,韩盈便不再多说,她驱马上前:“把人绑好,咱们要将人压去县衙。”

这有点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的感觉,将人制服的游侠都有些不解,不过看燕武什么都不说直接执行的行为,也就跟着照做了。

压根算不上搏斗的对峙结束,意外的没有见血,围观人脸上都有些诧异,而看着她们没有城门口直接杀人,而是将人绑起来的行为,城门口的人更加骚动起来,二两成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离的太远,又压低了声音,韩盈自然是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一走,他们大多都会跟上来。

这判断没错。

绑着人,自然没办法骑马飞驰,那只能靠腿往县衙走,这速度农夫们跟着非常轻松,就是一进入城内,街上游荡的游侠纷纷好奇的打量她们这群庞大的队伍。

而待他们看清楚中间被绑的人是江悍时,不是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呆在原地不知道动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便是扭头就跑。

除了游侠,还有不少平民悄然和后面坠着的农夫混在一起,悄悄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听不清楚的私语伴随着抽气声一路上就没有听过,还有人伸手指指点点,每走一步,腹部的伤口都疼的他想要冒冷汗,可这点伤痛完全比不上周围人打量的视线,一个个平日里他根本看不起的人如今就这么肆意的看着他,每一道都像是刺过来剑,劈过来的刀,将他的尊严彻底踩在地上,撵的干净。

这一刻,江悍对韩盈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杀人,哪里有诛心狠?

韩盈没在意败军之将的心态,她回想起来刚才城门口明显是农夫,却想上前帮江悍逃走的情况,心中无奈的摇头。

江悍行事残暴,再散财,有个名声也就罢了,在他高喊后,有百姓冒着丧命的风险,试图上前,即便是救人的动作不是很坚定,也是很让警惕的事情了。

这只能说明,在百姓眼里,如此凶恶的江悍,比官府中人还值得他们信服跟随!

这很违反认知,但放到百姓真实情况下,又不是不可以理解。

毕竟,对于一个古代家庭来说,有田和农具,那剩下的一切他们都可以自给自足,顶多需要交换盐来维持日常所需,他们压根就不想交田税口税还被人管,更不想被抓去参加兵役劳役,这些可是压到每一个家庭头上的!

家中所剩的口粮越接近生存线时,其珍贵程度越重要,年年都要支出这些的家庭,对官吏们怎么不恨?更不要说兵劳役中死去的家人,与官吏们相比,大多只针对官吏和中小户欺压掠夺的江悍,偶尔缺钱还能找他借钱(哪怕是高利贷)周转的江悍,看起来当然是慈眉善目的大好人了。

这事儿,从目前来说是有点糟糕的,毕竟韩盈她们披上了层官皮,很有可能被划分到了同为欺压百姓的官吏当中。

如此一来,倘若她刚才在城门口直接杀了江悍,那她的行为在受江悍的官吏欺压的平民眼中,那就是恶人互咬。在受到江悍恩惠或者没有被他欺压,但是被官吏欺压的人中,那就是欺负好人,而在游侠眼中,当然符合复仇,但韩盈能给女医复仇杀江悍,江悍的身边人或者别的人也可以打着给他复仇的名义杀女医啊!

直接杀人对前两者的影响,韩盈很难确定有多大,不过后者她可以确定,这虽然也在遵守规则的范畴,但它遵守的是方丘潜规则,只会再一次加大方丘游侠们的认知,对官府的威信、国家法律来说,毫无提升,甚至更加贬低了。

为了不出现这样的情况,韩盈必须将审判的权力让渡给方丘县令,用现阶段法律的流程来判罚诛杀江悍,并达到诛心的目的。

只是这样做,路上肯定会出来点突发情况。

在路途走到一大半,快要到达县衙的时候,韩盈面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大概有上百人组成的人群,其中老弱妇孺和青壮参半,直接将前进的路给堵住了。

这情况让常宜紧张起来,游侠们更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就连燕武也是驱马上前,将韩盈护到了里面。

僵持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韩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妄动,以免激化矛盾,而后翻身下马,走到这些人面前,对着为首的老媪问道:

“老翁,老媪,何故如此拦路?”

老媪的视线很差,直到韩盈走到身前,她才看清楚自己面前是个女人,这让她愣了愣,张口就问了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女人也做官了?”

“是,我为宛安县的医曹。”韩盈态度很平静,不高傲也不亲近,只陈述着事实:

“你们方丘县两个月前便有正式任职的女医曹了,还有女医接生治病,老媪没听说过吗?”

好一会儿,老媪喃喃的回道:“见过女医,没见过医曹。”

说完,老媪拦路时的坚定突然消失了,她脸上浮现出一副极为纠结的神情,最左边的老翁见状,也不由她墨迹,而是直接问:

“医曹为何要将我等恩人如此绑着?”

恩人?

韩盈目光扫过这些人的衣着,都是些旧麻衣,有些地方的缝补痕迹极为明显,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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